温沭和阮娇娇望着上面的人,眼里都是恍然。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在这个闭个关都用年来做计量单位的修真界,也就打个瞌睡的功夫。
可今日的迦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她身上再不见当初高高在上的凌厉气息,不似从前那般盛气凌人,也没了骄纵蛮横之气,反倒是一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温和模样。
衣冠穿戴的一丝不苟,偏生姿态是放松的、慵懒的,显得十分游刃有余,多了几分少年意气与潇洒不羁。
此刻她神色无比愉悦,眼里全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仇视、敌意、怨恨……
而是满眼笑意,十分随和。
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
阮娇娇心中不祥之感越发浓厚,不知为何在迦婴的笑吟吟的目光下,她竟然产生一种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的感觉!
她稳住心神,面上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朝迦婴挥手:“五师姐!我跟二师兄是专门来找你的!”
被一群人围着,满口厌烦之色的驱赶他们,阮娇娇急于脱身,想也不想的的跟迦婴说:“我们可以上来吗?”
生怕迦婴不答应,阮娇娇又把御卿道尊抬出来。
“是师尊让我们来找你的,而且还给你带了礼物!里面有五师姐你想要的东西……”
迦婴比她还惊喜,没想到还有人会自投罗网!
真是好人啊,又来两个天使投资人,还把龙纹玉佩带来了,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自然不介意为他们解围。
迦婴眼里笑意加深几分,指着茶馆大门:“来者皆是客,上来吧。”
底下自然有人认出了迦婴。
他们劝说迦婴别相信乾元宗的人,迦婴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黯然之色,随后轻笑着解释了几句,众人这才散了。
苏琦皱着一张小脸:“真让他们进来?”
何菱也不理解,语气厌烦道:“乾元宗那群人……你还那么好心给他们解围干什么?让大家把他们赶走才好!”
谢自清虽然没开口,但表情不怎么好看,显然也是认同她们两人的话。
迦婴道:“上次老师跟御卿道尊有约定,这两人是来送赔礼的,哪有把礼推至门外的道理?不拿白不拿嘛!”
三人一想也是,便没有再开口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没多久伙计就带着阮娇娇和温沭进来了。
屋内四人都坐着,迦婴坐在主位,其余三人将她护在中间,目光不善的盯着进来的两人,防备之意不加掩饰。
反倒是迦婴笑着邀请他们二人坐下,给他们倒茶。
阮娇娇和温沭对视一眼,并未坐下,而是拿出了一个玄玉冰盒和一个檀木匣子,递给她。
温沭道:“这是师尊让我们带给你的,里面是五斤银针茶,和你要的玉佩。”
迦婴并未接过。
她这人谨慎惯了,不明物品不会亲自动手打开,更何况是仇家递来的东西,贸然打开恐置自己于险地。
于是她屈指在桌上敲了敲,示意他们打开放桌上。
“手上沾了茶水,不方便。”
温沭皱眉。
迦婴手上的确沾了一点茶水,但并不妨碍她开盒子,可见她是故意为难自己。
他本就因为在乾元宗内差点被推出去顶罪而对迦婴不满,此下更是怒火中烧,但看着迦婴旁边三道虎视眈眈的目光,还是沉住了气。
只能憋屈的打开两个盒子,推到迦婴面前。
只见那玄玉冰盒内,是样貌似银针的银针茶,上头还有露水,可见是新鲜采摘。
乾元宗剑峰之巅生长着一棵万年银针茶树,产量极低,这里面足有五斤之多,恐怕是几十年的分量了。
银针茶只有一个功效:清心。
别小看这个功效,是人就有杂念,一但杂念过多就会产生心障甚至衍生心魔。
像是赵兰亭这种杂念颇多的人,银针茶对于他来说就是圣药。
另一个檀木匣子里,是一枚颜色灰扑扑的玉佩,看着十分质朴,甚至有几分其貌不扬,隐约能看见上面雕刻着一条龙。
迦婴眸子微微一眯,这就是阮娇娇前期最大的金手指么?
阮娇娇为了得到这枚玉佩,不仅连累了十余名剑峰弟子丧命秘境,还让自己丹田破碎,她是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把这枚玉佩送出去的。
迦婴仔细端详那龙纹玉佩一会儿,还是上了手。
玉佩表面粗糙,入手冰凉。
迦婴小心探进一点神识,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目光落到阮娇娇身上,对方坦然跟她对视:“怎么了五师姐?这就是你要的龙纹玉佩!”
迦婴顺手把玉佩系在腰上,不置可否。
阮娇娇见她收下,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做出一副自责模样:“五师姐,我才知道你的金丹是……当日我昏迷不醒,并不知情,否则我一定不会同意的!”
“我跟二师兄今日是来跟你负荆请罪的!”
说着,她背上就出现一捆荆条,又伸手碰了碰旁边的温沭。
温沭有几分不情愿,但还是拿出纳戒中早已准备好的荆条放到背上,薄唇因为不甘而紧抿。
阮娇娇道:“五师姐,师尊他老人家是很惦念你的,大师兄也来找过你,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在外会过得不好……”
“虽然我们以前有过误会和不愉快,但我们到底是同出一门的师姐妹,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我知道五师姐心中有怨,只要五师姐能解气,我阮娇娇任打任骂!”
她这话说得十分顾全大局、委曲求全。
两人背着长满倒刺的荆条,不管心中怎么想,看起来那叫一个诚恳。
只是这两人都是修士,一个金丹中期,一个筑基后期。
这荆条看着唬人,实则就是背上一辈子也破不了他们一丁点皮,所以这番所谓的“诚意”不可谓不可笑。
迦婴也不介意。
她下巴微抬:“那就跪吧。”
温沭和阮娇娇都是一愣。
迦婴眨眨眼,摊开手无辜的问:“不是说要负荆请罪吗?不跪也叫请罪?”
说着,转头问苏琦:“不跪算请罪吗?”
苏琦压了压嘴角,干咳一声:“那肯定不算啊!”
谢自清:“不跪算哪门子请罪?没诚意!”
何菱:“不仅要跪,还要三拜九叩!”
阮娇娇眸色阴沉下来,要她给迦婴下跪?
那怎么可能!
于是她转头看向温沭,见对方也是一脸震惊,难以接受的屈辱模样,立刻咬着唇畔低下头发出一声抽泣。
温沭抓起背上荆条就砸到地上:“沈佳音,我们都诚心诚意的给你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让我们给你下跪,你也敢想?”
“给你个台阶你就下,老老实实地跟我们回去,别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