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个月的建设,夏家庄庄园的主体建筑已完成了近半。
新的夏家院子建好了,夏淮安挑了个六月底的日子,和玉芳、夏大娘、小毛,搬入了新家。
新家更干净整洁,后院也没有那种隐隐约约的鸡粪味。新的院子更宽敞一点,更重要的是院子里有一座三层高的竹亭子。
竹亭逐层缩小,可以作为了望台俯瞰整个夏家庄庄园的大致情况,还可以用来喝喝茶、看看星星。
搬完家,夏淮安就在院子里,招待夏家庄的一些骨干成员。
在这个月明星稀的仲夏夜,夏家庄新建的了望亭上挂起十二盏羊皮灯笼。玉芳提着裙摆拾级而上时,正看见夏淮安对着第三层的雕花木窗哈气,用袖口反复擦拭窗棂缝隙里残存的木屑。
“下去吧,三哥他们来了。”夏淮安牵着玉芳的手走下亭子三层,来到了一层。
亭子中间的石桌上,玉芳已经摆上了两只大木盆,木盆里面各自放着一层碎冰。
“东家!东家夫人!”查中萍脚步最快,他率先走入院子,和夏淮安夫妇打过招呼后,径直来到了亭子里。
他伸手摸着木盆里的冰块,感叹道:“夏家的冰窖当真神了!这大暑天里取冰,倒像是从井里打水般容易。”
此时,查中河等几人也来了,他们手中抱着两个二十多斤的大西瓜,身后跟着瘸秀才。新浆洗的粗布短打还带着皂角清香,几双统一款式的布鞋底将院子里的青石阶蹭得发亮。
“都给我小心着!”瘸秀才捧着陶罐急追:“这要是摔了一个瓜,得赔十两银子!”
“摔不着!”几人将西瓜都小心的放在了木盆的碎冰上。这是第一批成熟的8424西瓜,总共也就十来个,其中还给醉仙楼送去了几个,夏淮安说是先试试市场反应。
大概冰镇了半个小时,虽说众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打发时间,但实际上都有些着急。
“东家,切瓜吧!”查中萍说道。
“好!”夏淮安抽出了匕首,先在一个西瓜的末端切一刀,用切下的瓜皮擦了擦刀刃。
“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切瓜术。”夏淮安一手扶着西瓜,一手持匕首,在西瓜上交叉的切着。
每一刀都斜着切出一道口子,但又没有切断头尾。
等西瓜一圈都被切出这种斜交叉口子后,夏淮安抓住西瓜两端,微微用力。
西瓜交叉分开,变成了均匀的十二瓣。
“好刀法!”查中萍赞了一声,然后立刻动手拿下一瓣,狼吞虎咽起来。”
“慢着来!把瓜子吐出来!”瘸秀才急忙喊道:“这西瓜的瓜子金贵,洒一粒抵得上三斗麦!”
查中萍笑了笑,吐出了几颗瓜子,用手接住,放入瘸秀才带来的陶罐中。
其他几人也纷纷取西瓜来吃,都把瓜子吐出,放入陶罐。
在这炎热的暑夜,吃上一片甜到心底的冰镇西瓜,绝对是此生难忘的享受!
夏淮安不以为意:“今年通过扦插已经种了十多亩西瓜,等一两个月后全都成熟,多的是种子。这第一批西瓜,就让兄弟们过过瘾吧。今晚大伙儿随便吃,放开吃!”
“东家,这西瓜取什么名字,可想好了?”瘸秀才问道。
8424这个名字,含四太多,都说不太吉利,而且一堆数字,很难让人记住。
查中河说道:“醉仙楼的王掌柜倒是给取了个名字,叫做麒麟瓜。据他说,这样的瓜,一个卖十两银子,还供不应求!”
“那就叫麒麟瓜吧。”夏淮安并不计较这种小事。
“十两银子,多有钱的人家才吃得起!”瘸秀才咂舌,顿时就觉得自己手中的西瓜金贵了不少,恨不得把白色的瓜皮部分都吃下去。
“最近县城里来了不少有钱人家!”查中河又说道:“据说,是从泸定、红梅、宝山等几个地方迁过来的大户人家。”
“迁过来?攀花县穷乡僻壤,那几个县好歹离锦城更近一些,为何迁到此处?”
“还不是为了躲避流寇!咱们攀花县虽然偏僻了一些,但或许正是因为偏僻,这些年倒也没有反贼滋扰,那些大户人家正是相中了这一点,于是举家搬到此处避祸。”
“据说,有一户做蜀锦的人家,连带着家丁、长工和产业全都搬来了,说是要在此处长期发展下去。”
“蜀锦?”夏淮安心中一动,一寸蜀锦一寸金!那可是真正的奢侈品,比他卖的白酒、玉皂的价格,还要贵的多!
一匹蜀锦,至少要二十两银子,贵的甚至要上百两!
他倒是不缺钱,但是像攀花县这样的小县城,根本没有蜀锦出售。只有在巴州府城,才有许多的蜀锦商铺。
至于这些人以为攀花县没有反贼,那就是大错特错。
实际上,攀花县不仅有反贼,而且已经被反贼控制了,连县令大概率都是反贼的棋子。
甚至连整个夏家庄,都是在和反贼做生意。
只不过,反贼把攀花县当作秘密的粮铁重地,所以表面维系着和平,没有发生过大规模流血冲突。
几个人吃完西瓜,聊起了时事。
“听说流黎乡被流寇洗劫了,全村鸡犬不留!官府过了三天才去剿匪,官兵到的时候村民的尸体都臭了,全村没有一个活口,而流寇早就不见踪迹!”查中河的声音发涩,他虽然语气平静,但说起如此惨烈的事情,很难不让气氛沉重。
查中高怒道:“那些官兵肯定是不敢和流寇交锋,所以故意拖延三天!那些官兵吃拿卡要在行,行军打仗是一点不会!”
赵铁匠点点头:“虽说官府不是个东西,那些流寇也同样是恶鬼!打来打去,最惨的还是百姓!”
“打个大西瓜!一群混账东西!”查中高一拳砸在石桌上,瓜瓣震得跳起:“流寇敢来小鱼乡,老子把他脑袋瓜子当西瓜打烂!”
“这群流寇,有些古怪!”瘸秀才说道:“若是寻常山贼匪类,劫掠财物也就罢了,不至于屠村如此凶残!更像是……”
“更像是北方吃人的鞑子!”瘸秀才想了想说道:“巴州位于大乾西南一角,北方鞑子不可能来到此处。我只是打个比方。”
“你说的不无道理。”夏淮安微微点头:“那些流寇,不是鞑子,但多半是类似的军事化队伍,应该也不是巴州本地人。”
“若是军队,难怪巴州府的官兵不敢碰!”查中萍点了点头。
几人聊了会流寇的事情,都是农民出身,不知怎的话题又回到了田间。
“前日一场大雨,总算是把攀花县附近乡里的旱情都缓解了。但是此前受到旱情影响,不少乡里的庄稼都受到了严重影响,今年的秋收,估计又要减产不少。”
“可怜周围几个县乡的百姓,各种苛捐杂税下来,今秋只怕又是难熬的一年!”
“咱们还好有东家催雨,又有滴灌技术,庄稼受到的影响不大,再加上化肥和农药,今秋倒是个丰年!”
“如果天下,处处都是小鱼乡,那便好了!”瘸秀才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