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四房。
赵时瑾将整只右手完全浸在冰水中才长长吁出一口气。垂眸盯着无名指上的疤痕，意识里是满屋子的丹药，但他每拿一颗却要受三天的灼烧之痛。
他苦笑一声，这就是辜负她的后果，戒灵替沈家在惩罚自己。
这样的灵火灼烧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他的极限也只有三天，那么多好东西望而不得也是另一种痛苦。
“四爷爷，你在吗？”
门口一有响动，赵时瑾便将手从冰水里伸回来，拿干毛巾慢条斯理擦干净才去开门。
赵淑贞一手抱着小儿子，一手拿着一袋吃的开心地道：“四爷爷，我过来看我爸妈，看到您屋里灯还亮着就先来瞧瞧您。您都好吧，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赵时瑾也笑了笑，道：“这几天有点睡不着，想点事情。”又问：“你呢，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赵淑贞让孩子站住地上扶着她的腿，自己从袋子里拿出几包糕点递过去道：“这是给您的，您不是最爱吃京都堂的鸡蛋糕嘛？我妈打打电话给我，说身体不舒服，我不放心就来看看。”
“你有心了。”赵时瑾接过东西道：“那你快去吧，时间不早了。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四爷爷吃了你这么多好东西，小忙还是帮得上的。”
赵淑贞离开四房，又抱着孩子匆匆来到大房她自己家住的地方。
蓝英开门一把将她扯进来，回身一秒都不耽误赶紧把门关严实后才转身问道：“女婿送你过来的？”
“嗯，他不送我，我也过不来啊！妈你到底什么事儿啊，这不好好的吗？电话里听起来像病入膏肓了一样，还好我脑子灵，知道你是有事找我，不然得吓够呛。”赵淑贞把孩子放下，甩甩酸痛的胳膊不满地道。
蓝英拿手指戳她的额头，“我说的这么严重，女婿也不说进来看我一眼，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赵淑贞坐下来揉着胳膊道：“就那样呗！爷爷没了，爸跟哥都是没出息的，咱家反正也帮不上他什么忙了，他哪里还需要讨好岳父岳母。”
说出来都讽刺，自行车骑到路口迫不及待让自己下车，生怕她叫他一起进去。
孩子已经睡了，把他外套裤子脱了放到她妈的被窝里，赵淑贞这才再次轻声问道：“我爸呢？”
蓝英坐在床边嘲弄地撇了撇嘴，道：“找他的老相好去了，你哥也不知跟哪个不正经的妖精鬼混，好几天没回来了。这个家啊，到底是散了……”
赵淑贞没说什么，家里除了她妈，其他人的死活她不管，又问：“这么急找我什么事？以后别拿自己身体来玩笑，不吉利。”
蓝英朝女儿招招手，等她走近了又拿手指指了指四房的方向悄声道：“今儿有人联系我，让我想办法毁了安心的名声，事成之后给十万，你觉得这事能办不？”
“十万！”赵淑贞一下子被这个数字吸引住，“真的能给十万？”
她如今每月的工资才五十八，一年不吃不喝全部攒下来也才六百多七百不到，十万要存多少年才够？
如果她有这么多钱，也用不着留在甄家受气，带她妈出国都行。婆家娘家一堆破事，她早受够了。
蓝英兴奋地点头，“她让我考虑考虑，要是答应就立马先给一万定金。我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你四爷爷现在对那边是什么想法？被他知道咱们害她孙女，万一之前你做的努力都白费了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赵淑贞也皱起眉。这几年她但凡回娘家，买的东西总会有四房一份，时不时带孩子过去坐一坐，陪四爷爷聊聊天，对亲爹都没这么好过。
还不就是想着增加点情分，多多少少能分点好处？
她垂下眼，大房二房三房都败了，显得四爷爷手里那些财产更加诱人。
好在自己也不是全无收获，赵家众多小辈中，四爷爷只对她一人和颜悦色，其他人他连见都不见。
还有两年前，也是四爷爷跟厂里打招呼，让自己工资一下提了十几块。
她想了半天仍拿不定主意，问道：“对方是谁你知道吗？他们跟安心有仇？”
可惜蓝英知道得不多，摇头道：“电话里听着是个女的，声音不像小姑娘。她没说自己是谁，就问我有没有办法毁掉安心的名声。”
她眨眨眼道：“之前你爷爷不是跟我说了一些关于她的事吗，正好可以用上。毁掉还不容易？要不咱们这样，事情我来做，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咱们就装作吵架了，接下来你不要管我，有时间去你四爷爷那里就行。这样就算最后他要怪也怪不到你头上。”
这样最稳妥。
最后母女俩决定就这么办。
于是第二天一早，大家就见赵淑贞气冲冲抱着孩子摔门走了，蓝英追在后面大声骂她不知好歹。
就连在院子里锻炼身体的赵时瑾都开门走出来问：“怎么跟你妈吵起来了，出了什么事？”
赵淑贞抱着孩子泪眼汪汪地道：“甄逸有外心，他们家人合起伙来欺负我。我想离婚，我妈不肯，还怪我丢人。”
这也是她们商量好的，她妈拿到钱，自己就有底气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娘家了。甄家那些人欺负她是真，自己想离婚也是真。
赵时瑾眼眸一厉，“受委屈了，怎么都不跟四爷爷说？他们打你了？”
赵淑贞空出一只手抹了下眼睛，“打倒是没打，就是平时冷嘲热讽的，家里的活儿让我一个人干，好吃的自己躲起来吃，甄逸还跟女同事搞暧昧……”
这些都是真的，她确实委屈，估计甄逸也早存了离婚的心。
赵时瑾沉吟片刻，道：“那就离吧，四爷爷支持你。家里总不会少你一碗饭吃，要是你妈不同意，你就带着孩子住到我这儿来。”
不管是真切关心，还是虚情假意，这孩子几年来也算给了他一点安慰，一个庇护之所还是可以提供的。
赵淑贞心里一动，眼泪流的更多了，“还是四爷爷疼我，我妈根本不管我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