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于人的时候,一口一个咱爸,这会儿不答应就直接老不死的。早知道这个大嫂是什么样的人,米文华还是止不住心寒。
她想直接大耳瓜子上去的,但是她爸这么大年纪的人,还在哥嫂手底下讨生活,不能忍也只能忍了。
她妈在她八岁那年就没了,是她爸将他们兄妹两个拉扯大,又担心他们被后娘磋磨,一直没再娶。
想到公公下葬那天,她爸快八十岁的人,自己一个人从家里走到殡仪馆,整整两个多小时。那几天自己本来就浑浑噩噩,看到她爸脚上的血泡子忍不住当场抱着人大哭。
万万没想到哥嫂会直接不给她脸面,人都不过来,更没想到他们竟然让老人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身上不让带一分钱。她以前给的零花钱全被那些见钱眼开的狗东西拿走了。
她真的是恨!
那天,安心让她留她爸在家里住下,但她爸固执,死活不同意,说是有儿子,没有让女儿养老的道理。
但是对这样混不吝的哥嫂,她也是毫无办法。
怎么办呢,他不高兴留下来,自己也不能天天过去。给钱他留不住,指定她人一走,一分钱不剩。不给么,又担心他受磋磨。
米文华憋着气,用嘲弄的口吻问道:“嫂子别激动呀,怎么就指着我了呢?你不是说你家小麦嫁了个大官,以后米家的靠山换人了?阿强怎么说也是小麦亲弟弟,她作为姐姐就不出点力,让你家大官女婿给小舅子弄套大房子住住?”
米麦是她大哥大嫂的二女儿,前年结婚,嫁的是招商局的一个科长,男方是二婚带一个儿子。
当时她出嫁,自己送了五十块钱,一块被面加两块枕巾。大嫂嫌她送的少,当着亲朋好友的面直接掉脸子骂她小气,有钱不拉拔娘家。
还说人家姑姑给侄子买自行车,买手表。她嫁的好,连给侄子安排个工作都不乐意,指望不上。最后更是放话,以后米家有小麦跟姑爷,用不着她假好心。
从那以后,她跟娘家就走动得更少了,偶尔买点东西过去看看她爸,几乎不跟哥嫂搭腔。
陈娟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闻言眼睛闪了闪转开头道:“小麦才结婚几年啊,他们两个正抓紧要孩子呢,这种事就不让她插手了。怎么,你嫁出去几十年,就问你为娘家做过几件事?每次找到你头上都推三阻四的,要不是没其他办法,你当我爱看你臭脸?”
米文华将手边一堆瓜子壳推开,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道:“大壮媳妇生妮妮时大出血,不是我找人帮她把命捡回来的?妮妮从出生吃到五岁的奶粉不是我到处跟人换票买的?小麦考招商局的名额不是我给的?嫂子,说话要讲良心!”
陈娟理不直气也壮,“你是他们姑姑,他们有事不找你找谁?我还照顾你爸几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天找你帮个小忙都不肯,你让我怎么想!”
“我哥是路边捡的被风吹大的么?我每个礼拜去看他两次,每次都给他买不少吃的再加两块钱,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走了之后,这些东西跟钱都去了哪里?你要真拿爸威胁我,以后我干脆就不去了,还省出一份开销。爸要是受苦受罪,外面骂的也不会是我,而是大哥这个儿子跟你这个儿媳,不信你试试!”
她站起来摆出来送客的姿势,道:“我已经说了,房子是安心的,我没脸也没资格做主。你自己儿子结婚自己想办法。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我爸,我直接带人打到我哥单位去,然后干脆把他接过来养老,让你们两个名声扫地。你要不闹妖,以后我还是按照老样子一个礼拜去两趟,那些东西跟钱在谁手里也不去管,给你些好处未尝不可。嫂子,你自己选。”
陈娟还是第一次在小姑子面前落了下风,以前都是她自己豁的出去,从对方手里争得一点两点便宜。如今换了个个儿,她才体会到这种有火发不出去,有气不好撒的滋味有多难受。
她都想打自己嘴巴,都是自己之前把话说早了,将关系拉远了。以前有事找到小姑子头上,三件总能给办成一件,说话也不会这么不留情面,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撒泼?
动手?
边上杵着两个凶巴巴的大高个,她不敢,最后只能悻悻地走了。
任勇跟在她后面,看她出了大门才回来。
米文华看了他跟赵刚一眼,笑着问道:“是安心让你们来的?”
多亏了这俩一脸凶相把大嫂吓走了,不然还有的磨。
赵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是,太太叫小兰让我们两个把黑西装穿起来,然后拿出最严肃的表情看着客人,防止她对您动手。”
米文华“噗嗤”笑出来,“这个促狭的。”
她摆了摆手道:“做的好,这儿没事儿了,你们忙去吧!”
这天下午,还是张育民去接龙凤胎放学。原本四点就该到家的,安心等到四点半还不见人,顿时就有些急了,叫小兰帮她去巷子口看看。
没想到又半小时过去,小兰跑进来跟她说:“太太,我在巷子口等了十来分钟没等到,就去了少爷小姐的幼儿园。他们两个跟同学打架被老师留下来了,老爷正在那儿跟对方家长理论。”
两个孩子长这么大,从没有主动出手打过什么人,安心敢肯定今天跟人打架肯定是对方小朋友先惹的事。
不由有些担心地问:“跟谁打架,因为什么事知道吗,老师怎么说?”
小兰怕安心在家等的着急,一路跑过去再跑回来,现在气都没喘匀,道:“就他们班里的一个女孩子,非要拿钱买小姐头上的发卡,小姐不同意,她直接上手抢。小姐好几根头发被她揪下来,少爷看到就上去也去揪她的,又把发卡拿回来。老师也说是那个孩子的责任,少爷小姐没错,但是她家长不讲理,自家小孩哭了,非要少爷小姐给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