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刘营的这两万余军队在鲜卑人最后一次攻城之前的晚上就已经到了附近,距离鲜卑人的营地二十里。
也有人提过轻骑去劫营,不过被郭嘉给否了,他对众将解释道。
“不是怀疑各位将军的能力,也不是夜袭不行,而是动静大了,派的人多,可能会引起对方哨骑的警觉,最终导致无功而返。”
“派的人少,所能造成的破坏很有限,还很有可能会被鲜卑人反包围。”
“此乃小道,在对方疏忽的情况下可以左右一时之胜负,就算成了,也无法有效杀伤,乃至打灭敌人。”
看到众将颇为急躁,七嘴八舌地询问那该怎么办时,郭嘉挥了挥手中羽扇,看向一言不发的鲁肃,与其身边那个让主公颇为看重的少年。
“子敬,周瑜,说说你们二人的想法。”
鲁肃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暂时没有什么想法。
只见这时跪坐着的少年周瑜起身朝众人一礼,而后道。
“吾有一言,请诸君听。”
“按我方从辽东抓的那个高句丽将领身上拷问出的情报来看,此次的情况比较复杂。”
“鲜卑人与高句丽人勾结在一起,集结了近乎十万的联军,对外诈称二十万,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依我看,这些人不是来劫掠的。”
“他们估计已经起了不该有的念头,生了染指幽云之地的野心。”
“这些胡人无非是想趁着我大汉朝廷崩溃,天子蒙难,群龙无首之际来分一杯羹。”
“并州那里还有雁门雄关,有天险可守,有长城与诸多山脉可依仗。”
“幽州不行,这里可是北边的门户,如果真的没了,我大汉将再无险可守,中原大地,就会任那些胡狗的铁骑纵横,事情就麻烦了。”
“就算以后能把这些畜牲赶出去,也难免生灵涂炭,要死太多人。”
“故而这一战的意义重大,而且诸位不要忘了,来年我们还要在南边再打一场大仗,容不得在此浪费时间,与这些胡狗在边境永无休止地拉扯、攻伐。”
“因此不战则已,战就要从正面将他们击溃,打垮,打残,屠灭,要借这十万人的尸骨,震慑北方诸胡,彻底将他们燃起的野心给摁灭。”
“至于说能不能打垮他们,我认为无需多言,敌方只有十万人而已,优势在我。”
少年周瑜的话说完之后,营帐之内先是一片寂静,而后喝彩声不绝于耳。
郭嘉深深看了周瑜一眼,而后抬手止住喧闹。
“说的好,周瑜之言,正是我想说的。”
“此次大战无需章法,无需阵列,甚至连军中的新规你们都可以无需遵守,依旧采取旧的计功方法,割耳亦或是斩首来算功。”
“责任我可以担,所有将士的酬劳与奖赏我也可以奏请主公如数发放。”
“可唯有一点你们要记住,那就是别丢玄甲军的脸,别堕了主公的名头。”
“你们一定要比这些胡人更加野蛮,更加暴力,更加嗜血。”
“一定要给我杀个天地变色,杀个血流成河,杀个尸横遍野。”
“如果这一战你们不能打灭这些鲜卑人与高句丽人,不能在这北方边境筑起万人规模的京观,那此战过后,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解甲归田,留在这幽州守国门吧。”
郭嘉的话音落下,吕布被激得眼中血丝密布,双眼赤红,直接站起来吼道。
“军师放心,若不能屠灭这些胡狗,若不能护幽州百姓安宁,吾等还有何面目回去见主公,还有何面目食那些俸禄,拿那些奖赏。”
说完后吕布拔剑斩袍,随后便将斩下来的袍子扔到了地上,
“如若此战失败,便如此袍。”
吕布的行为感染了所有人,那些同样被激得嗷嗷叫的诸多将领全都拔剑站了起来。
赵云、耿忠、郑拓、刘裕、孙坚、孙策、黄盖、张辽、高顺、臧霸等四十余将皆斩袍怒吼。
“杀!杀!杀!”
生平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的鲁肃还有些懵,正在发呆的时候,他就被周瑜拉了起来,随后只听刺啦一声,他新做的袍子就被斩了一剑,随后一块碎布就塞了过来。
“子敬兄,知道你没佩剑,不用谢我。”
“不过你最好还是选一柄趁手的兵刃,明日跟在我后面一起冲锋。”
鲁肃想张口说些什么,可在看到顶头上司郭嘉也已经拔剑之后,只能点点头道。
“我用新式陌刀吧,那个砍起人顺手一点。”
聪明的鲁肃没有问为什么像他这种文士也要去砍人,因为自军师郭嘉也拔剑的那一刻起,这个营帐之中就再也没有文武之别,也不可能再容不下一个懦夫。
是的,自从鲜卑人与高句丽人把脚踩进大汉边境线的那一刻起,把屠刀举到那些无辜汉民的头顶那一刻起,在他们生出想要染指幽州之地的野心那一刻起,他们就该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冲锋,死战,共赴国难,唯此而已。
……
此时的刘备并不知道,他的军师疯了,他派去的两万人也疯了。
在他认为,那种靠着个人勇武,只有天知道结果的打仗方式早就该淘汰了,阵前斗将,更是该扫落到历史的尘埃里。
他要将玄甲军打造成一个机械而又纯粹的暴力机器,以装备碾压,以队列推进。
箭弩齐发––推进––砍死––推进––砍死,这才是军队该有的作战流程,机械、枯燥、无趣,但是能赢。
预想的很好,但是刘备却忘记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郭嘉没有选择那种无趣且又标准的杀戮方式,而是选择用最暴力,最野蛮的方式,摧毁胡人的肉体,撞碎他们的胆魄。
……
视角回到双方大战的战场之前,在最初的惊慌过后,素利等人连忙调整阵型,以应付突如其来的援军。
他们同时派人传令,让其它几门的士兵撤回,优先歼灭城外的敌人,反包围这些从四面八方冲过来,看起来似是散兵游勇一般的军队。
等过了一刻钟之后,号角声从北方传来,十万鲜卑联军如潮水漫过地平线。
素利的王帐设在中军,金色狼头大旗上的赤色狼眼仿佛在滴血。
他身旁的弥加捋着胡须冷笑,“弄清楚了,汉人援军不过两万,今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