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霞光破云而出,万道金芒倾洒,袁府仿若被仙人轻覆鎏金纱幔。琉璃瓦熠熠生辉,折射出五彩光晕,飞檐翘角直插澄澈碧空,轮廓凌厉又不失优雅,似要挣脱这晨霭,直上九霄。
西苑暖阁内,晨光透过雕花拔步床的云母窗,在锦被上投下斑驳光影。清洛悠悠转醒,眼眸惺忪,白玉般的手指下意识揉了揉双眼,喃喃自语:“这太阳今日倒是勤快得很,竟把我从睡梦中照醒。”
话犹未落,贴身丫鬟玉珠脚步轻快,身姿如燕,挑帘而入。她手中端着一盆清水,盆中水汽氤氲,眉梢眼角笑意盈盈:“小姐,您可算起身啦!今日晴空万里,实乃难遇的好天气。”
清洛起身,如云的长发瞬间倾泻而下,发梢在晨曦映照下泛着柔和光泽。她快步来到水盆前,双手浸入水中,清水的凉意瞬间驱散了残留的困意。随后,玉珠手法娴熟,如穿花蝴蝶般为清洛梳妆。
铜镜之中,清洛鹅蛋脸泛着淡淡粉晕,恰似春日枝头初绽的桃花。眼眸恰似春日暖阳下的一泓清泉,清澈而明亮。只是,前两天打架留下的红色疤痕异常刺眼。清洛抬手,指尖轻轻摩挲着疤痕,心中稍安:还好已经结痂,想来过几日便能痊愈。“玉珠,把药拿过来,替我涂抹上。”
玉珠笑意盈盈,款步走到柜子旁,踮起脚尖,从高处取下一个黄色玉锦盒子,口中说道:“小姐,听说这是太子殿下昨日送来的金疮药,乃是一等一的好物。”
清洛沉默不语,目光紧锁镜中自己。待玉珠上完药,正要将盒子放回原处,清洛心中陡然一动,只觉这盒子似曾相识。“慢着……”话未说完,她已伸手从玉珠手中拿过盒子,细细端详。果不其然,盒子内侧刻着一个“贤”字。
清洛思绪急转:“玉珠,你可记得上次我生病时,左拾遗王家小姐王慕宁送来的药盒,与这个极为相似?”
玉珠闻言,仔细打量一番,点头道:“小姐不提,奴婢还未察觉,似乎当真一样。奴婢这就去取来对比。”片刻后,玉珠取来王慕宁送药的锦盒。两盒并置,竟如出一辙,且内侧皆刻有“贤”字。
清洛瞬间明白,原来太子李贤一直以来都在默默关心自己,而自己竟浑然不知。那日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当时只觉得太过唐突,现在看来是自己太过迟钝,竟然不知他早就对自己有意。
想到此处,她心中如打翻五味瓶,万般纠结,她之所婉拒李贤。只是因为自己来自现代,知晓李贤未来的遭遇,生怕牵连自身与家族,才对他如此绝情。现在看来自己不知何时竟然伤害了一对自己如此用心的人。
她移步莲华镜前,凝视镜中容颜,心中暗自思忖:是你将我带到这是非之地,而你亦是他所赠。难道冥冥之中,是要我正视这份感情?若我是真正的袁清洛,定不会犹豫,可如今知晓一切,又怎敢轻易抉择?
玉珠见清洛神色有异,关切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哪里不舒服?”
清洛看向玉珠,眼眶泛红:“玉珠,我心里好难受,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言罢,她忍不住抱住玉珠,泪水夺眶而出。
玉珠虽不明就里,但自欧阳公子提亲后,小姐便时常忧愁烦闷。她心疼不已,轻声安慰:“小姐,若您实在不喜欢欧阳公子,万不可勉强自己。毕竟要相伴一生,快乐才是首要之事。”
清洛满含泪水,问道:“玉珠,若明知相爱的两人无法长久,你还会选择在一起吗?”
玉珠一怔,思索片刻后道:“世间相爱之人众多,最终未能携手的大有人在,留下的唯有遗憾。但至少彼此相爱过,总好过与不爱的人在一起后相互折磨的好。”
玉珠这番话,如醍醐灌顶,让清洛恍然大悟。自己本就穿越而来,机缘难得,若不能随心而为,岂不辜负此番经历?大不了借助莲华镜,与李贤远走高飞。想到此处,清洛心中的纠结瞬间烟消云散。“我明白了,多谢你,玉珠。”她破涕为笑,笑容如春日暖阳,让玉珠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紧接着清晖稚嫩的声音响起:“姐姐,姐姐!父亲让你速速过去,舅父来了!”
“舅父?”清洛微微诧异。玉珠赶忙过去开门,清晖蹦蹦跳跳地走进来,手中拿着一块糖,边吃边说:“姐姐,舅父此刻正在南苑,与父亲、母亲一同用早餐呢,咱们快去吧!”
穿戴整齐后,清洛牵着弟弟清晖的手,款步走出暖阁。
庭院中,莲花在阳光轻抚下,宛如冰雕玉琢的艺术品,美得如梦似幻。清洛轻嗅着空气中馥郁的花香,不禁赞叹:“这好天气,衬得花儿愈发娇艳了。”声音婉转动听,恰似林间黄莺啼鸣。
穿过迂回曲折的游廊,清洛一行人来到南苑客厅。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美丽的光影。父亲、母亲、舅父和清澜正围坐在桌前吃早餐。清洛仪态优雅,盈盈福身请安:“父亲,母亲,舅父,哥哥清洛给您们请安。”
众人纷纷搁下手中筷子,袁大人目光温和如煦,满含慈爱:“洛儿来得正好,快过来陪陪你舅父,一道用这早餐。”
清洛闻言,抬眸望向舅父。只见李义府面上笑意盈盈,恰似春日暖阳,和煦而亲切。他年过半百,身形并不高大,一张圆脸圆润富态,颔下蓄着一绺整齐的胡须。
身着一袭素色长衫,虽无过多华饰,却透着一股质朴之气。这是清洛首次与舅父相见,心中难免有些许紧张与好奇。
李义府目光慈爱地打量着清洛,笑道:“不过数月未见,洛儿都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了。平日里舅父公务繁忙,疏忽了探望。往后啊,你得常来舅父府上,陪舅父唠唠家常,舅父心里也就满足了。”
清洛听了这话,心中暖意顿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恭敬应道:“舅父所言,清洛记下了。”言罢,款步走到桌前,身姿优雅,不慌不忙地坐下,有条不紊地取用早餐。
此时,南苑悠然闲适的景色,与厅内众人温馨和睦的氛围相融,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绝美画卷,诉说着岁月的静好与生活的安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