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大哥,我想我懂了,你说师父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如今的她受梦魇所困,必然不好受,不过我想她一定能够走的出来,分得清梦与现实。”
南偲九被一道刺眼的光照醒,她下意识伸手去挡,好似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身边。
听着那动人的叫声,心下一阵喜悦。
是黄鸟!
她回到逐光山了!
粉色的身影向着山巅之上走去,亭中传来清冷的琴声,一人端坐在内。
“沅沅,好听吗?”
“恩,好听。”
她立马捂住了嘴巴,自己声音怎会变得如此稚嫩,她低头望着茶杯内的倒影,自己回到了十岁时的样子。
“沅沅,我教你的静心咒可会背了?”
“太长了,太长了,我能不能先背一点点。”
她抱着那人的手臂,撒着娇。
“随你。”
冰冷的手指轻点着自己的额头,嗔怪道。
南偲九愣了神,她抬眸依旧看不清那张模糊的面容,可她却十分清楚的知道,那人在笑。
他在对着自己笑。
女子眉眼向下,藏起自己微红的眼,已经许多年不曾这般接近过玄知。
眼前的一切,竟如梦一般。
梦?
自己来这儿之前,在做什么来着,为何想不起来?
“我们沅沅怎么了?可是此处太冷了,不如我带你下去如何,回你的竹屋可好?”
女子轻摇着头,耳畔好似有打斗的声音闪过。
那是什么?
她抱着头,觉得异常的疼痛,好似要炸开一般。
“沅沅,若觉得难受,便不去想了。”
女子的眼中落下一滴泪来,呆坐在那人的身边。
她的头轻轻躺在那人的腿上,如幼孩般瘦小的身躯,缩在一处。
“玄知,你能不能再陪我说会儿话?”
头顶上方是一阵笑声。
“傻沅沅,可是又觉着自己太过瘦小,无妨,我已为你去别处讨来了药。”
“那猴子的皮毛戴的太久,才会一直维持着以前孩童的大小,难以生长。”
“日后便不会了,司命说这药百试百灵。”
泪水滴落在雪白的衣衫之上,湿透了一个圆点,眨眼间消失不见。
原来这是一个梦,她困在了梦中。
“玄知,你可曾后悔救下我?”
“不曾。”
“即使我杀了孟青松,屠了金麟宗,在拂春山上欲与那些正派人士同归于尽,你也不曾后悔吗?”
修长的指尖划过她额间的碎发,停留了一瞬,放在她的头上,大手轻柔地抚摸着。
“不曾。”
“玄知,你不该救我的,我偷走了天玄功的秘籍,一定给你惹了很大的麻烦。”
“痛么?”
南偲九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她知晓玄知在问什么,拂春山上的那一掌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这是自己的梦,也许他此时问的,是自己心中所想。
“不痛。”
“我知你会选择什么,不如让我替你来选。”
“沅沅,你不是我,怎知我不会选你?”
“因为你只是我的梦。”
女子缓缓坐起,十岁的身形逐渐长大,平淡的语气从口中说出,带着几分失落。
“因为你只是梦啊,只有在梦中你才会这般与我说话,真正的玄知永远都会选择道义,而不是我。”
她对上那张模糊不清的面容,苦笑着。
“傻沅沅,我会选你。”
“千年万年尘世都是一般模样,可沅沅只有一个。”
女子闭上双眼,她多希望落入耳中的声音是真的,她该醒来了。
昏暗的烛光拉长了珠帘的倒影,落在床榻之上,南偲九用力的睁开双眼,内里再无任何躁动。
她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往事不可追,这是她最后一次允许自己沉溺在梦中。
“南姐姐,你醒了?身上疼不疼,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孟晚林手足无措地望着女子,一会儿拿着帕子,一会儿端着热茶,整个人绷在了一处。
“林林。”
南偲九的声线轻柔。
“我没事。”
“呜呜呜,南姐姐。”
孟晚林再也憋不住了,扑在被褥上,大声地哭着。
“你醒了就好了,我都快要吓死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细弱的手拂过孟晚林的脸庞。
“傻丫头,说什么呢,我受伤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
“都怪我自己疏于练武,才会如此,日后啊我定要一日练上几个时辰才行。”
“那怎么行,南姐姐,你才刚醒还要多休息才是。”
南偲九望向女子的身后,她依稀记得好似是南若秋给自己包扎的伤口,不觉得面上红了些。
“对了南公子,他们呢?”
“你说南大哥啊,他同时大哥一起给你运功疗伤,不知是不是内功损耗过度,刚坐在这里,突然吐了一口血出来。”
“我本想叫府里的大夫,南大哥说是旧疾,不需在意,就自顾自的走出去了。”
“对了,时大哥和方遒还在外边,我这就告诉他们一声,你已经醒了,省的他们担心。”
“恩,好。”
南偲九的眉梢跳动着,而后皱起。
体内的真气不是第一次如此乱窜,若是第一次她还无知无觉,这一次她已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天玄功是魔功,会不会随着她一起,再次回到了这个世上。
体内压制的那股气息,明显与自己所学的武功不同,且更容易让自己狂躁,难以压制。
玄知曾经说过,无论何人修炼天玄功,皆会遭受天谴。
没想到自己死了一遭,这功力竟仍在自己的体内。
“师父,师父。”
少年几乎是跳进来的,高束的马尾向上跃起,石青色的下摆也跟着掀开。
“太好了!师父终于醒了!”
“我这不是没事儿么。”
女子的目光落在倚靠柱子的时安身上,眉眼弯起:“时安,你不是走了?”
“南偲九,你的命还真是大。”
“多谢。”
孟晚林看着少年半跪在榻前,往后挪了几步,站在了一旁。
南偲九瞥着女子着奇怪的举动,开口问着少年:“建陵城来人了?”
“果真什么都瞒不过师父,恩,李公公送了圣旨来,让我即日启程回建陵城。”
“南姐姐,茶水凉了,我去再烧一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