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话毕,中原武者们心领神会,以强横气机逼开了草原大宗师,迅速后撤,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陆少游身上的野性气息如潮水般褪去,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兀鲁思对了一掌,借力退回本阵,脸色苍白。
沈舟若晚来片刻,他的意识会被功法吞噬殆尽,再想恢复清醒,就没这么简单了,上次明德门口,也是亏得对方出手果决,才将他从走火入魔的边缘拉回。
柳无痕驻剑而立,大口喘着粗气,幽怨道:“殿下该早些跟我们说的。”
沈舟无奈道:“人在有防备的情况下,行为举止会不自然,反而容易让兀鲁思察觉到端倪。”
“钓鱼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不能吓着鱼群。”
薛娘子肩头血如泉涌,连点自己数个穴道。
洛清持剑的胳膊止不住地颤抖,俏脸上蒙着一层白霜,饶是她性子散淡,亦被激出了几缕真火。
柳星湄和苏郁晚快步上前,把自家宗主挡在身后,杏目圆睁,警告道:“男女有别,诸位请管好眼睛!”
张岩松模样最为凄惨,背部血肉翻卷,伤疤狰狞,全靠一股意志强撑着没有倒下。
沈舟缓和气氛道:“看见我,有没有觉得很安心?”
众人不语,只是兴致勃勃地盯着另外一位男子。
他静立在那里,与周围的混乱、血腥、风雪格格不入。
一袭白衣不染尘埃,面容算不得绝世俊朗,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干净与平和,仿佛深不见底的古潭。
武道奇才,陆地神仙之类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他。
年岁稍长的武者,虽惊叹于太孙夫妇的进境神速,但在他们心中,叶无尘依旧不可比拟。
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时代,一座武道丰碑。
唯一能与之争雄的,只有那名失踪多年的沈姓剑客。
沈舟干笑两声,“怎么说?”
“你能一打多吗?”叶无尘反问道。
沈舟摇摇头。
他的实力,对上兀鲁思也不惧,但如果陷入空明境围攻,结局可能比较凄惨,云变境无法映照万物,神识若分的太散,会谁都顾不了。
兀鲁思赤红的眼眸中露出一抹凝重,“叶无尘,你也要插手凡俗战争?”
叶无尘扫过三十多名柔然大宗师,轻笑道:“别忘了,我亦是苍梧人,有户籍的。”
说完,他抬起右手,随意地向前一拂。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但就在叶无尘拂袖的这一瞬,众人产生了一种错觉,天地间的某种“规则”,似乎被改写了!
三十多名草原大宗师合力构筑的凶煞气场,竟如阳光下的冰雪,正疯狂地消融着。
不是击溃,不是抵消,而是从未存在过一般,被彻底“抚平”!
“太初拂尘手…”张岩松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震撼与向往。
叶无尘的掌法没有名字,是好事者擅自帮忙取的。
他领教过几次,但都不如今日霸道!
好嘛,这货以前还收着力呢!
叶无尘并指如笔,在空中虚划。
一道细微的涟漪,以他指尖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那三十多名草原大宗师,只觉得周身空间骤然变得沉重无比!
他们引以为傲的血色气机,运行速度猛地降低,像是陷入了泥沼,连抬手投足都变得异常艰难!
更可怕的是,他们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缓缓抽离!
“怎么可能?”
“动不了?”
惊骇的叫声此起彼伏。
一名试图强行突围的草原大宗师,被叶无尘隔空一指按在胸口,胸膛立即凹陷,吐血倒飞出去。
“这…这就是武道之极吗?简直…不讲道理!”薛娘子脸上异彩连连。
叶无尘轻笑道:“空明境的在装死呢,太一归墟虽强,但也没如此夸张,等你们迈入,会知晓的。”
柳无痕眼眶中只剩眼白,瞧瞧,说的是人话吗?
沈舟扭了扭脖子,“嘿,老东西,别东张西望了,你的对手是我。”
兀鲁思收回视线,“上次让你侥幸逃脱,今日必取你性命,以慰我草原儿郎在天之灵!”
他周身血煞之气汹涌澎湃,凝成一道巨大的邪神虚影!
沈舟不屑道:“吹呢?”
兀鲁思厉啸一声,血色魔神虚影挥动着八条胳膊,奋力砸下!
“没新意。”沈舟嘟囔了一句,气机按照某条玄奥的路线运转起来。
武库秘籍包罗万象,他也称得上精通百家之学,只要适合自己的,都能练!
沈舟手掐剑诀,向前一点!
一道凝练的晶亮指劲,沿着虚影胳膊间的缝隙,点中了其巨阙穴!
还没完!
指劲溃散的刹那间,分出无数幽蓝铁索,将血色虚影死死捆住,宛若一副量身定制的“镣铐”!
“什么?”兀鲁思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沈舟得势不饶人,身形一晃!
“监正教的,对付一般武者效果不大,但最是克制你个王八蛋!”
他掌、指、拳、腿信手拈来,招式变幻莫测,时而刚猛如雷霆爆发,时而阴柔如弱柳缠丝,时而迅疾如电光石火,时而厚重如大地承载。
沈舟施展的并非某种固定套路,而是根据兀鲁思的每一次应对,攻其必救,截其气机!
“揽月式!”
沈舟手臂一圈一引,将兀鲁思一道狠辣的血爪引偏,带得对方身形一个踉跄。
“惊鸿步!”
其实沈舟更喜欢影竹宗的《踏篁步》,可那门武学已经到了它的极限,跟顶尖高手对战,用处不大。
沈舟步伐踏出,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一道贴地扫来的血色涟漪,反手一记手刀切向兀鲁思肋下。
“镇岳印!”
沈舟双掌虚合,一股沉重如山的意境压下,短暂禁锢了兀鲁思周身空间,逼得他不得不硬接自己随之而来的一记直拳!
砰!
拳腹交击,兀鲁思被震得气血翻腾。
“老鬼,你的手段,看来没什么长进啊。”沈舟轻笑,攻势愈发凌厉。
兀鲁思呕出一口黑血,再次硬抗对方一招,强行将手掌扣在苍梧太孙的肩膀上,狞笑道:“你以为…你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