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桐攥紧围裙的手慢慢松开,望着半夏挺直的脊背,忽然想起第一次来济世堂时,这个温柔的姐姐也是这样,用带着药香的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她深吸一口气,往前踏出半步:“陈洛,我曾经喜欢你,是因为觉得你认真努力。” 她的声音还有些发颤,却字字清晰,“但现在我才明白,真正值得追寻的,是像半夏姐这样,能让人在迷茫时看见光的人。”
陈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游移不定,死死盯着姜雨桐围裙上绣的小药花:“我想跟你单独谈谈,可以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卫衣上的线头,暴露出内心的紧张与不甘。
半夏警惕地挡在姜雨桐身前半步,白大褂下的手轻轻按住药柜边缘的铜拉手,仿佛那是守护的武器:“谈什么?在屋子里谈就好了。” 她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手术刀,将陈洛躲闪的眼神剜得无处遁形。
姜雨桐却轻轻拉住半夏的衣角,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触碰药材的温度:“半夏姐,没事的。陈洛人很好的,我了解他,我跟他出去喝杯咖啡,一会儿回来。” 她抬头望向陈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怜悯,又像是释然。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济世堂,铜铃的声响渐渐消散在巷口,半夏咬了咬下唇,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电话拨通的瞬间,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背景里若有若无的药香。
“半夏,你找我是发生什么了吗?” 程柏言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仿佛春日里突然落下的雨,打湿了两人之间微妙的距离。
“陈洛把雨桐约出去了,我有些不放心,就在济世堂巷口的咖啡厅,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半夏望着窗外摇曳的玉兰花枝,花瓣上的晨露正摇摇欲坠。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电流的滋滋声在蔓延。程柏言的声音再次传来时,像是裹着一层冷硬的冰壳:“没事的,他俩是大学同学,有些话说清楚也好。” 但细心如半夏,还是捕捉到了尾音处细微的颤抖,如同药罐里沸腾的药液,表面平静,底下却翻涌着滚烫的暗流。
挂断电话,半夏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银镯,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昨夜萧宅里,陆云深握着她的手说 “别怕” 时掌心的温度。
济世堂巷口的咖啡厅里,玻璃橱窗倒映着姜雨桐低头搅咖啡的身影。陈洛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不锈钢勺碰撞杯壁发出刺耳的声响:“雨桐,你真要为了程柏言放弃我?我哪里比不上他?” 他的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像是困兽最后的挣扎。
姜雨桐猛地抽回手,咖啡溅出几滴在桌面上,晕开深色的痕迹:“陈洛,我们从来就不是同路人。” 她望着窗外济世堂的红灯笼,那里有半夏为她留的一盏灯,“你追逐的是虚无的热闹,而我想要的,是像药材般沉静生长的人生。”
陈洛突然狠狠拍向桌面,震得姜雨桐手中的咖啡杯剧烈晃动,褐色的液体泼洒出来,在浅米色桌布上晕开狰狞的污渍。他探身逼近,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呼出的气息里带着浓重的郁愤:“苏半夏你知道你为了陷害她做的那些事吗?如果我去告诉她,你觉得她还会像现在这么对你吗?”
姜雨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咖啡勺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金属勺在杯壁上发出细碎的刮擦声。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半夏姐已经原谅我了,她跟我们不一样,她的心能包容一切。陈洛,你的家世那么好,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好不好?” 尾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乞求,目光却坚定地望向窗外济世堂的方向,那里飘来的药香仿佛是她此刻唯一的精神支柱。
“放过你?” 陈洛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笑声里满是苦涩与不甘,“那我之前为你做的算什么呢?雨桐,你说这话的时候放过我了吗?”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引得邻座的客人纷纷侧目。“程柏言不知道你之前打掉的孩子是我的吧,你觉得他如果知道了,你俩还能在一起吗?”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进姜雨桐的心脏。她猛地站起身,椅子 “哐当” 倒地,脸色煞白如纸:“陈洛,你到底想怎么样?” 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与愤怒。
陈洛死死盯着她,眼神里满是偏执:“离开程柏言,跟我在一起,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他伸手想要抓住姜雨桐的手腕,却被她侧身躲开。
“陈洛,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姜雨桐的眼眶里蓄满泪水,声音几近崩溃,“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我现在只想跟着半夏姐好好学中医,过平静的生活!” 她的声音在咖啡厅里回荡,带着绝望的呐喊。
咖啡厅内骤然安静,只有咖啡机低沉的嗡鸣。邻座老太太手中的叉子停在半空,几个学生放下手机,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像涟漪般扩散开来。姜雨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得如同柜中未晒透的白芷。
陈洛扯松领带,脖颈处的青筋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他瞥了眼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忽然压低声音,镜片后的目光却愈发偏执:“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你好好想清楚。” 他从西装内袋抽出张烫金名片,边缘精准地抵在她颤抖的手背上,“想好了打这个电话,我可以带你出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姜雨桐的目光扫过名片上 “陈氏集团海外事业部” 的烫金字样,突然想起大三那年,陈洛也是这样漫不经心地甩出黑卡,说要承包她整个学期的实验耗材。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松开攥皱的裙摆:“好,那你让我回去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