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李玉满被刹绯身上挂着叮叮当当的宝石晃得眼睛疼,随手挑起一串腰间的水晶帘,“搞得什么花里胡哨的?”
“还有嘴巴,”李玉满不理解地皱眉,“为什么抹这么红?”
“因为这套红地云粉鹤纹的衣裳,颜色很正,那唇色自然要跟上啊!否则怎么衬得起我精挑细选的衣服?”
“再说了,我穿得好看,你不会觉得很有面子嘛?”
刹绯威逼地看着李玉满,大有大说不,就闹起来的架势。
并且敞开双臂,在李玉满眼前优雅地转了半圈,“不好看嘛?”
“好看好看。”
李玉满敷衍了一句,笑骂道,“别晃了,头晕。”
“你看看这红唇,你当真没有其他想法?”
李玉满看着快凑到她脸上的小红嘴,侧头亲了亲,“进宫后,不要乱跑,可能有些商谈你不便在场,也切记不要跟着别人走,待着门口等我。”
“好的。”
刹绯满意的退下,安分守己地将手搭在双膝上,一副端庄至极的做派。
目视前方,坚持了不过两秒,身子垮下来,靠在李玉满的肩头,“可这样好累。”
“只要求你不乱跑,其余的按照你舒服的来。”
刹绯眼珠子一转,“那我就怎么舒服怎么来咯!”
“嗯。”
……
顾槐忙着修律法只开小朝会,小朝会只有文臣骨干,玉满向来对这些事无感,没去掺和很正常,可找人一问,却说她告病了,据说是被玉桂传染的,在大使馆休养了足足三日。
顾槐心中焦虑,便派陆太明去请。
他是想请人进宫养病的,与玉桂隔绝开,顺带商议最近的一些事宜。
哪知他焦急地在殿外徘徊,见到的却是她春风得意,携带着一陌生男子前来。
那男子站无站姿,全程半趴在李玉满身上,若非穿最鲜艳,远远看上去倒像是她背得抹布。
陆太明在前快走进步,快速地向迷茫的顾槐传递消息。
“是济王殿下的一名小侍,名刹绯。”
小侍?
瞧着不像!
顾槐是见过青沅、兰町的,两人对玉满都是恭敬大过亲近。
何时有这样一个亲密无间又明艳动人的小侍?
正想着,玉满两人走近。
李玉满朝他微微颔首。
刹绯懒洋洋地趴在玉满的颈窝处,似乎并不打算打招呼。
顾槐等了一会,正想主动问,李玉满先道,“在何处议事?”
顾槐下意识答道,“今日阳光正好,是难得的艳阳日,大臣们已在内院候着了。”
这是太和殿内自带的林园,小巧别致,适合放松,亦适合议事。
李玉满点点头,示意他先走。
顾槐见李玉满并没有介绍的意思,收回打探的目光,率先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余光瞟到身后黏糊糊地二人,慢慢放缓脚步,与玉满同排而行。
李玉满倒是没察觉什么。
刹绯眯了眯眼,下巴先看过去,然后才是眼,上下挑剔一番,继续窝回李玉满的颈窝。
顾槐正想他这一眼是何含义,便听他抱怨道,“好热啊,玉满,我要被晒干了。”
李玉满反手摸了一下他的脸颊,随后往旁边的宫人扫了眼,宫人极有眼色的将手中的木伞送过来。
刹绯伸手去接,“啪”木伞掉在地上。
始作俑者揉揉手,“好重啊!”
宫人吓得跪下请罪。
刹绯道,“快起来,是我身子弱,不干你什么事。”
说着,眼神幽怨拉丝地看着李玉满。
旁观人只要长眼了,就能听出其中的暧昧,以及为何身体弱。
顾槐轻笑一声,拾起木伞,撑开,淡淡道,“一把木伞能有多重?”
刹绯发出惊叹,“哇,你力气真大!那就麻烦你帮我打咯。”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夸人的。
更何况,此时顾槐站在刹绯旁边,撑着伞,看着倒像是他和李玉满的仆人。
联想至此,顾槐脸瞬间黑了。
刹绯得意洋洋。
李玉满无奈摇头,从顾槐手中拿走木伞,“我来打吧,不麻烦陛下了。”
顾槐手心一空,待反应过来,便看到刹绯撅着嘴,夹着嗓子,“玉满,你好厉害呀,你就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有魄力最体贴的女子!下辈子我还要跟你!”
顾槐背皮一麻,扭头看李玉满。
她还是那个淡然的表情,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和倾斜的伞,都表明了她对此夸张的话术并不反感。
“好累呀,玉满,怎么还没到?走得我腿都疼了。”
“就在前面了。”
因刹绯的催促,李玉满没有在等他们,先走了。
落在后面的顾槐看着刹绯看似扭捏,实则拿捏的背影,
这是高手。
比沈玉尘那家伙难对付十倍有余。
李玉满这人说好听点是博爱,说难听点是薄情。
对他、对沈玉尘都是利益至上,有爱,但不多。
不喜麻烦,但对这人却处处退让,这不正常。
顾槐压低声音,“朕不是让你们看着济王嘛?结果无声无息出现了这样一个人!你还管这叫小侍?!”
“这……”陆太明也是一头雾水。
“快些派人打探清楚!”
“是。”
陆太明领命,慢慢隐去。
……
议事时, 李玉满也将刹绯带上,
顾槐以为刹绯还会继续作,就像方才那样,夹着嗓子挑三拣四。
可他很安静,脸放在双手交叠的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李玉满。
好似除了她,周围再无他人。
顾槐默默观察了一会,收回视线。
心中评价,就是个有脑子的花瓶。
李玉满神情冷淡地翻看顾槐日以继夜修着出的律法。
这份在男权中,因上位者怜惜而诞生的律法,在她看来有诸多不足。
男权女权本就难平衡,再加之朝中目前除了她,并无其余能说得上话的大臣,缺乏女子,便会缺少她们的声音,从而无法在她们真正需要的东西下手。
故而这份律法终是不足。
顾槐:“怎么样?”
李玉满合上,违心夸道,“不错。”
顾槐既要顾虑大臣们的想法,又要兼虑女性,做出这样的成果可以算是不错了,但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
“我准备此次春闱后推行此法。”
“甚好。”
“吾原本打算立即推行此法,只是你也知道,时琬琰来了。”
李玉满巡视一圈,稍稍坐直。
重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