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闻人仄问钟虞去哪儿了的时候,006可是吓了一跳,它万万没想到这任宿主对象这么敏锐。
当然,宿主现在全然没有梦中记忆,也不用担心会暴露。
它飘走时最后回头看了眼,那两人正不知餍足地厮磨交缠。
按理来说,它这场面也见得不少,不应大惊小怪的,但也许是此时的画面太过活色生香,它的老虎脸瞬间就红透了,咻得一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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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飞鸿运功运了两个来回,又起身练了一遍剑法,面色赤红,呼吸急促,汗珠在水泡上滚动着又很快消失不见。
他的思绪已经开始不清明,他知道,今日不能再继续了。
但此刻的武功大有提升,应付明日绰绰有余,他倒也不担心。
他身子摇晃着,勉强把兜帽戴好,就要出密室。
密室的石门却在他触动机关前打开了,明亮刺眼的阳光斜着投在阶梯和石墙上,窦飞鸿眼睛被刺得酸疼,立刻闭上了眼。
下一瞬,他就察觉到不对,忍着酸疼睁开眼睛,就看见密室口站着一蓝衣女子,她身形高挑,一袭及腰白发,但窦飞鸿看不清她的面容,也感受不到她的气息。
窦飞鸿瞬间精神一凛,他刚要摸上腰间的剑,那人却已闪到身前。
高大的身体重重摔在阶梯上,赤红的脑袋从兜帽中滚出来,顺着阶梯一路滚回密室里,他眼珠子瞪着,甚至来不及有怨恨、恐惧,只有无尽的疑惑与错愕。
辰时,青霞山庄,蓝衣弟子分列于院中两侧,大堂中则聚集了当前武林中最显赫的门派和不少颇具盛名的江湖散人。
“什么?!”流云剑派的一位长老不可置信地盯着青霞山庄的大长老,向应乾紧紧皱着眉头,在场的二十几人也都不一而同表现出或震惊或怀疑的模样,毕竟谁能想到前几日才传闻武功更胜从前的窦飞鸿会这般无声无息死在自己的地盘。
大长老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形精瘦,双眼却清明锐利,他知道这些人不看到尸体是不会罢休的,叹口气,“来人,把尸体抬上来。”
很快,就有两个山庄弟子把一具尸体抬了上来。
尸首分离,切口锋利齐整,杀人者一定剑法极高。
众人瞧着紧闭眼睛的头颅,虽然头发焦乱,面色赤红,还满是水泡,但依稀是能看出生前的模样的。
这赫然就是窦飞鸿!
“这!”有人惊呼出声,很快反应过来,“那天玄——”
大长老很快打断他,“诸位恕罪,在下并不知道天玄剑谱在何处。窦飞鸿这一月一直在密室闭关,与其他人很少接触。昨日也是有弟子听到奇怪的动静不放心才进了书房,谁知竟在密室口发现了窦飞鸿的尸体。”
他走到前面,指着那颗诡异的头颅,“窦飞鸿是被一剑枭首的,至于他这副不寻常的模样,在下斗胆猜测,应是练魔功练到了走火入魔。这天玄剑谱说不准只是一个幌子,至于窦飞鸿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在下并不知晓。。”
大长老三两句就把事情交代清了,顺便表明自己不是知情人,和诸多武林同道一样,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
众人都听懂了。尚且不说众人心中的怀疑,但哪怕他说得是真的,在场的人谁又甘愿白来一趟。
一个个脸上憋着气,显然是不满意的。
向应乾本就对天玄剑谱一事有所怀疑,此刻也并不过于在意,只是上前仔细看了那颗头,见是窦飞鸿无疑,心里的郁结才疏解了些。
正僵持着,一个十六七的少年郎喊了句,“既然窦飞鸿是练魔功练死的,那想必功法就在密室里吧,是真是假去看一看便是了。”
不知他是无心还是故意的,也不管这个理由站不站得住脚,众人都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大长老倒是镇定自若,“在下本就有此意,诸位请随我来。”
他不仅带他们看了密室和书房,还有卧房,转了一圈,东西乱了一地,却什么收获都没有。
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太好,虽说来之前就知道希望渺茫,但此刻却仍是很失望。
大长老此时又出声,“人已死,此前种种也不好分辨了。麻烦诸位同道跑这一趟,终究是我们青霞山庄的不是,这些是给诸位的赔礼。”
话音一落,就有弟子上前给他们分别奉上礼单,片刻后,就有人哈哈笑出声,“刘长老太客气了,出了这事,谁也没料到,就当老夫带着弟子出来散散心了。”
其他人也都是眉开眼笑的,毕竟窦飞鸿已经死了,天玄剑谱一事也很可能是假的,再加上之前的大婚他们又没什么切实证据,纵使发难,得到的恐怕也不比现在多了,还不如卖个好。
把人逼急了,青霞山庄少了窦飞鸿可也不是吃素的。
刘长老心里疼得滴血,面上却很和善,“七日后,我会正式接任庄主之位,届时还请诸位同道一同前来庆贺。”
众人顿时明了。他们手里拿着好处,青霞山庄此时虽有颓势却也仍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势力,自然有结好的必要,于是纷纷点头应和。
没人再提死去的窦飞鸿和不知所踪的钟虞,他们都认为这位刘长老手腕高超,肯定已经处理好了。
“刘长老,不知钟少侠在何处?钟少侠对我门派弟子有恩,一直想当面感谢一番。”这话是向应乾说的,不讨好,但也不算出格。
刘长老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话音亲昵自然,“少庄主几日前就离开了。哎,回来也没多久,就又走了!”这时他脸上适当露出些许落寞,“也许是觉得山庄枯燥,想出去闯荡闯荡吧,此时也不知在何处了。”
有人见不对,连忙打趣,“哎,少年人嘛,就是没定性,想来历练几年就可以了。”
“是啊,只是辛苦刘长老了,这个担子也不轻啊。”
他们寒暄恭维着,向应乾没再出声,只是皱着眉头。
他其实并不知晓钟虞如今的情况,之前和无花教通过消息,也只是能隐约猜出钟虞此时应是无碍的。
此刻提这一句,也是想试探刘长老要继任庄主一事钟虞知不知道,赞不赞成。
而现在,显然两人并没有达成一致。
向应乾决定到时候问一问无花教,毕竟钟虞帮了他们许多,若是有需要,他们也自当回报一二。
日头升上高空,转而落向西边。
终于把人都送走了,刘长老松了口气,看着那些隐没的身影,心中冷哼。
这些人表面和气,也不过是为了还没到手的好处。他虽然勉强糊弄住了,但事关天玄剑谱,窦飞鸿的死又仿若一个谜团,这些人肯定还抱有怀疑,一定会再来试探。
想到这儿,刘长老只觉得头疼。
当上庄主是他多年的心愿,一朝实现本应欣喜若狂,现在全被窦飞鸿毁了。
他暗恨道,窦飞鸿这个老不死的,死都死不安分,还给他留下一个烂摊子。
还有钟虞,最好识相一些,否则就别怪他不念情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