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又一声响,急促得像是门外的人等不及要闯进来般。
霍彦礼眸色一沉,喉结上的水珠随着他低哑的嗓音滚动:“这个点,还有客人?”
秦楚眯起眼,忽然想起什么,轻笑一声:“可能是慕言——之前我答应过他,回沪市了可以来找我玩。”
她故意咬重“玩”这个字,手指却暧昧地划过霍彦礼锁骨上的齿痕,“怎么,霍老师不介意被看到这副样子吧?”
霍彦礼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一带,湿透的衬衫贴着她的肌肤,凉意激得她微微一颤。
他低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你觉得呢?”
门铃声第三次响起,伴随着周慕言清朗的少年音。
“楚楚姐!你在家吗?”
秦楚挑眉,指尖点了点霍彦礼的胸口:“要不……你去开门?”
霍彦礼低笑,忽然一把将她从玄关柜上抱下来,顺手捞起一旁的外套披在她肩上,遮住她凌乱的衣领。
他自己却慢条斯理地解开两颗纽扣,让锁骨上的齿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好啊。”
他嗓音慵懒,眼底却带着危险的意味,“正好让小朋友知道,大半夜……是不能来女孩子家玩的。”
秦楚笑出声,伸手替他整理领口。
“霍老师,你醋了?”
霍彦礼捉住她的手指,轻轻一吻:“嗯,醋了。”
门铃声第四次响起。
霍彦礼转身开门。
门开的瞬间,周慕言嘴角的笑意骤然凝固。
他看见霍彦礼锁骨上的齿痕,像看见拍卖会上被人抢先举牌的孤品瓷器——周家小少爷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唯独在秦楚这里,永远差半步。
心脏突然被刺穿一个洞。
“楚楚姐。”他听见自己声音轻快得近乎虚假,拎着食盒的手指却绷出青白,“我让家里厨师......”
话尾突然消音。
秦楚从霍彦礼身后探出身,丝绸睡袍的系带缠在男人手腕上,像某种宣告主权的绳索。
周慕言喉结滚动,尝到喉间铁锈味的刺痛——原来人真的可以在一秒钟内,从云端跌进地狱。
手中的食盒突然变得千斤重。
鎏金锁扣硌在掌心,他想起今早特意让管家从保险柜取出这套古董餐具时,自己对着衣帽间镜子换了三套衣服。
现在这些精心准备都成了笑话,就像他前两个月在剧组里忙前忙后只为给秦楚扇风遮阳——原来讨好也是要排队的。
“松露馅的?”霍彦礼忽然伸手接过食盒,“周小少爷倒是会挑时候。”
这句话像刀片刮过耳膜。
周慕言盯着秦楚锁骨上的红痕,眼底的月光瞬间碎成了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慕言?”秦楚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指尖带起的风里有霍彦礼身上的味道。
周慕言猛地后退半步,撞翻了走廊里的青瓷摆件。
“抱歉。”他弯腰去捡碎片,一滴泪砸在瓷片锋利的断口上。
“我好像……”他忽然笑起来,眼尾泛起的红晕像被揉碎的玫瑰花瓣,指尖却精准地按在瓷片最尖锐的棱角,“来的不是时候......”
鲜血突然涌出,顺着青瓷纹样蜿蜒成触目惊心的红线。
这血比预想的还要红。
这可比父亲教的任何商业谈判技巧都管用——秦楚果然变了脸色,伸手要来抓他手腕。
“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忽然从秦楚的尾音里捕捉到一缕隐晦的疼惜,像深秋银杏叶尖悬着的晨露,稍纵即逝却又真实存在。
心脏突然跳得发疼,他鬼使神差把伤口递过去:“楚楚姐…我疼…”
尾音带着他练习过无数次的、恰到好处的颤抖。
秦楚皱了皱眉,刚要拉着他去处理伤口,却被霍彦礼拉住。
霍彦礼将秦楚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周慕言:“创可贴在玄关第三个抽屉,这点小伤,想必周小少爷自己就能处理好。”
周慕言咬了咬嘴唇,一颗泪珠悬在眼睑摇摇欲坠:“楚楚姐,你别不管我。”
门廊的感应灯忽明忽暗,在三人之间投下摇曳的光影。
秦楚轻叹一声,那叹息像一片羽毛落在紧绷的空气中。
“等着。”
在回来时,她手中拿着医药箱。
周慕言的睫毛轻轻颤动,泪珠顺着眼睑滴落。
秦楚故意用棉签蘸了双氧水,在周慕言伤口上画圈,满意地听见他倒抽冷气,“知道疼了?”
\"嗯……疼。\"
他声音发颤,作势要往秦楚肩头靠去,却在即将碰到时被霍彦礼拎着后领拽开。
“我看看。”霍彦礼利落地撕开创可贴,“周小少爷的伤...怎么像是自导自演?”
周慕言在剧痛中绽开笑容:“霍老师好眼力...”他抓住霍彦礼的手往自己伤口按去,\"那您教教我...要怎么弄...才能让楚楚姐更心疼?”
当血珠滴在秦楚拖鞋的珍珠扣上时,她终于皱眉夺过霍彦礼手中的创可贴:“够了。”
这声轻喝让空气瞬间凝固。
她给周慕言贴创可贴的动作近乎粗暴,却在最后用指腹轻轻蹭了蹭他发红的眼尾。
这个带着茉莉花香的触碰,让少年在灯光下微微发抖,像只被骤雨打湿的蝴蝶标本。
“现在,”秦楚将外套扔还给霍彦礼,转身时睡袍下摆扫过周慕言的膝盖,“都给我出去。”
关门声响起时,周慕言抚摸着眼尾残留的湿润,突然笑了。
他摊开掌心,里面静静躺着从秦楚睡袍上勾下来的丝带——在月光下,宛如一束被驯服的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