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微光穿透残云,却驱散不了战场上挥之不去的阴翳。楚昭宁攥着苏明棠遗落的发簪,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簪头的缠枝莲纹缓缓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晕染出暗红印记。苏辰将染血的长剑插入地面,试图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胸口的曼陀罗印记黯淡如死灰,却仍在随着心跳微弱起伏。
\"将军!\"幸存的苏家军突然骚动起来。一名士兵从祭坛废墟中捧出个布满铜绿的匣子,金缕镶嵌的纹路间渗出诡异的黑色液体,在匣盖缝隙处凝结成蛛网般的暗纹。楚昭宁瞳孔骤缩——那纹路与苏明棠周身的金光符文如出一辙。
匣子开启的瞬间,一股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匣内躺着三卷残破的素绢,墨迹早已晕染,但依稀可见\"血月蚀魂双月归墟\"等字样。最下方压着半枚刻有饕餮纹的玉珏,缺口处凝结着暗红色的陈旧血迹。苏辰拾起素绢的手指突然剧烈颤抖,其中一卷边缘赫然写着父亲临终前的字迹:\"若见此卷,苏家血脉...当诛尽...\"
\"这不可能!\"楚昭宁抢过残卷,烛火般的雷光掠过纸面,映出字里行间密密麻麻的朱砂批注。那些蝇头小字记载着更骇人听闻的真相——百年前启动大阵的并非单纯为了封印蛊王,而是苏、楚两族先祖为延续血脉,以万千生魂为祭,与神秘力量签订了\"血脉永继\"的契约。契约的代价,正是每隔百年需献祭双月血脉的直系后裔。
就在此时,南方天际突然炸开三朵血红色烟花。幸存的斥候面色惨白地奔来:\"报!京城方向传来急讯,皇宫地下祭坛...正在浮现!\"楚昭宁感觉周身血液瞬间凝固,苏明棠消失前身后若隐若现的青铜祭坛画面,与斥候的描述重叠在一起。她猛然握紧玄铁弓,弓身的曼陀罗纹再次泛起红光,却比先前黯淡许多。
苏辰将玉珏收入怀中,强撑着站起身:\"看来所谓的破除诅咒,不过是新轮回的开始。\"他的声音沙哑如破风箱,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要耗尽全身力气,\"当年父亲留下这个匣子,就是要我们阻止...但现在...\"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的黑血中混着细碎的金色鳞片。
夜幕再度降临,楚昭宁和苏辰带着残卷与玉珏,悄然潜入京城。昔日繁华的朱雀大街空无一人,店铺门窗紧闭,屋檐下悬挂的灯笼渗出黑色油迹。行至宫墙下,他们发现原本守卫森严的城门竟洞开着,守门士兵双目无神地站在原地,脖颈处浮现出淡金色的蛛网纹路。
\"是祭坛的控制术。\"苏辰低声道,剑尖挑起一名士兵的衣袖,露出手臂上正在游走的细小符文。就在此时,皇宫深处传来钟鼓齐鸣,三十六声闷响震得地面微微颤抖。楚昭宁抬头望去,只见九重宫阙上方,血月的轮廓正在云层中若隐若现,而云层深处,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人间。
他们沿着御道前行,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重。转过太极殿时,楚昭宁突然抓住苏辰的手腕——庭院中整齐排列着七十二具孩童尸体,每个孩子胸口都插着刻有曼陀罗纹的青铜匕首,鲜血汇聚成溪流,沿着地砖缝隙流向宫殿深处。\"这是...献祭的血路。\"苏辰的声音几近崩溃,他踉跄着扶住廊柱,眼前浮现出苏明棠天真烂漫的笑脸。
推开寝殿大门的刹那,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龙椅上坐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头戴的青铜面具上,双月纹章闪烁着妖异的光芒。\"来得正好。\"黑袍人缓缓起身,声音像是从地底下传来,\"双月血脉的最后传承者,该完成你们先祖未尽的仪式了。\"
楚昭宁举起玄铁弓,却发现弓弦竟在微微发烫。苏辰挡在她身前,手中长剑与黑袍人面具上的双月纹产生共鸣,剑身浮现出与祭坛残卷相同的朱砂字迹。\"你们以为摧毁了城外祭坛就万事大吉?\"黑袍人发出刺耳的笑声,\"整个京城,本就是更大的祭坛!\"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缝隙,青铜锁链破土而出,缠住两人的脚踝。楚昭宁看着四周墙壁上缓缓浮现的生辰八字,终于明白为何皇室历代帝王都对苏家礼遇有加——原来他们才是守护这个血腥秘密的囚徒。而此刻,血月完全显现,新的献祭仪式,已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