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乾清宫的鲛绡纱帐,在金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苏辰握着带血的半块玉佩,指腹反复摩挲着背面\"血契未终,轮回\"的刻痕。玉佩边缘残留的暗红血迹已经干涸,却仍在提醒着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楚昭宁跪坐在龙榻旁,正用温水为沉睡的苏煜擦拭额角,素白的帕子上沾着淡淡的药渍。
\"王爷,刑部呈上密报。\"侍卫掀开珠帘,将一封用火漆封印的卷宗递上。苏辰展开泛黄的宣纸,目光瞬间凝固——上面记载着江南盐商沈家后人近日频繁入京,随行马车中装载着大量青铜器物,形制竟与冷宫发现的祭器如出一辙。更令人心惊的是,暗卫探得这些人出入的宅邸,正是已故太后的母家别院。
楚昭宁瞥见丈夫骤然紧绷的下颌,手中的铜盆险些落地:\"是沈氏余孽?可沈清梧不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想起沈清梧消散前那枚突然出现的玉佩,背脊顿时泛起寒意。苏辰将密报收入袖中,起身时玄色衣袍扫过案几,带落了沈清梧遗留的焦尾琴断弦。那截缠着银丝的琴弦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与卷宗里描述的青铜祭器纹饰竟有几分相似。
宫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掌事太监尖着嗓子禀报:\"启禀王爷,西南节度使加急奏报!\"苏辰接过奏章,只见朱批处赫然写着\"蜀中突发山崩,露出疑似前朝祭坛遗迹\"。他展开附在奏章后的图纸,瞳孔猛地收缩——祭坛中央的凹槽,分明是为传国玉玺残片量身打造。
\"看来沈氏的布局,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深。\"苏辰将图纸递给楚昭宁,目光扫过窗外正在修剪花枝的宫女。那些女子耳后都戴着蝶形银饰,与沈氏图腾颇有几分相似。楚昭宁攥着图纸的手指微微发颤,想起昨夜冷宫里那幅记载沈氏先祖分玺的壁画,低声道:\"沈清梧说过,玉玺里藏着沈氏的秘密,如今遗迹现世,恐怕...\"
话音未落,苏煜突然在榻上翻了个身,呓语着\"沈姐姐别走\"。楚昭宁慌忙握住儿子的小手,却触到他掌心异常的温度。孩童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急速转动,仿佛正在经历什么可怕的梦境。苏辰弯腰查看,发现苏煜颈侧有淡青色血管微微凸起,形状竟与沈清梧琴上的断弦纹路重合。
\"去宣太医令。\"苏辰直起腰时,瞥见铜镜里自己的倒影。镜中人眉眼间带着疲态,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暗潮。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握着玉玺残片的模样,想起太后弥留之际对沈氏的恐惧, suddenly意识到这场持续二十年的恩怨,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暮色降临时,苏辰独自来到冷宫。满地碎镜已被清扫干净,唯有墙角残留的朱砂图腾在月光下泛着暗红。他蹲下身,指尖划过砖缝里干涸的血迹,忽然摸到一块凸起的青砖。用力撬开后,暗格里躺着本布满霉斑的账簿,扉页上\"沈氏商号往来名录\"的字样虽已模糊,却仍能辨认出几个朝中大臣的名字。
更鼓声传来时,苏辰捧着账簿回到书房。烛火摇曳中,他展开江南密报与蜀中图纸,将所有线索在脑海中拼凑。当他的目光落在沈清梧遗留的焦尾琴断弦上时,突然浑身发冷——那银丝缠绕的纹路,分明是一张标注着各地沈氏产业的地图。
窗外暴雨骤至,苏辰起身关窗,却见雨幕中闪过一道熟悉的月白色身影。那人撑着绘有双蝶的油纸伞,立在海棠树下,发间白兰花在风雨中轻轻颤动。当她转身时,苏辰看清了那张与沈清梧七分相似的面容,耳边仿佛又响起昨夜那句未尽的预言:\"血契未终,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