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车时,谭启纶和陆清尘也来到车外,还未开口便被齐钰打断:“上车吧,一起聊聊!”
两人上了齐钰的马车,对坐下来后,齐钰给二人递过茶杯:“两位这是有话说?”
谭启纶抬头看了眼齐钰:“殿下这是有解决盐湖毒性的办法?”
陆清尘也望向齐钰:“殿下,取财的方式有很多种,我知殿下大志,可是再急也要有个初心,一切以民为本。”
一个劝诫,一个咨询,温和不失风骨,齐钰不再言语拿出纸笔唰唰的画了草图,又标注了些尺寸,接着列出一流的材料单子。
写完后推给陆清尘:“盐湖的毒素靠他可以解决八成,还有几道工序可以解决剩余毒素,提炼出来的盐洁白如雪!”
说着从自己每天带着的背包里拿出布卷,打开后从各类的填料桶里拿出标注着食盐的细竹筒,打开步盖倾斜着倒出细盐在纸上。
两人同时低头,伸出手指沾起盐粒,看了又看后:“盐?”
齐钰沾起一丝放在嘴里:“盐,精盐!”
二人也把手指放在嘴里,一息后两声赞叹:“好盐,无苦涩,无异味!”两人把目光放向窗外,眼里的精光闪动:“那里?”
齐钰点点头:“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谭启纶坐直身体:“今日不走了!”陆清尘也接着说道:“殿下可安排人做准备,出盐之日我们再回。”
齐钰敲敲车前的门板,颜慈的声音回复:“殿下您吩咐!”
齐钰把本子上的纸页私下:“安排虎卫骑快马回城,一日内采买完,需要定制的加工钱赶制,分开几家。有的物资不用采买的我标注了,让人去寻来淘洗干净。”
颜慈接过纸页,起身下车赶去安排。
车队在远离盐湖一段距离暂住下来,虎卫几人跑去山里狩猎,齐钰在马车前的棚帐下安置了茶桌,颇有一番野外围炉煮茶的意味。
虎卫骑快马打来了干净的溪水,齐钰拿起铲子自己挖了一个防风灶,捡了几块大石头垛起煮水的陶壶,美美的靠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谭启纶和陆清尘兴奋之余也跑了过来,谭启纶看着悠闲靠在椅子上的齐钰羡慕道:“殿下好心智啊!如此大的事情,犹如轻描淡写般的毫不在意。”
齐钰指指远处一眼看不到边际的湖水:“他就在那啊,不会因我的意志而转移。”
两人在齐钰身前落座,谭启纶笑着打趣道:“看来殿下一点都不为将来担忧受困,那就是殿下心里已经找到了应对之法了?”
陆清尘也笑言道:“我和谭公这两日还想着好好和殿下聊聊,为将来的事情定一个方向。”
齐钰给两人倒上茶水,目光炯炯的看着两人:“在我决定回庆国之前,我就定下了方向。”
敲了下桌面:“第一,暂不回京入朝堂,我不想把自己丢进那个内斗的环境下,用规则和对方缠斗,那是我的劣势。”
伸出手指摆出数字:“二,不做无谓的争斗,我从不想浪费我的时间和生命,我坐稳了太子又如何,父皇正值壮年,我无非是个颜面和装点,不能等到我继位后去再去施展抱负。”
“三,我回京城后一不能培植自己的亲信,二不能积蓄自己的力量,我回去无异于自困。”
“四,我要做的事情太多,整肃吏治,带动民生,整肃军队,发展教育,还有方方面面的问题,这些都是我不能回去内耗的理由。”
陆清尘反问道:“那殿下的路该怎么走?”
看着二人投过来的考量和探究的眼神,齐钰笑着道:“我求我父皇给了我一卷圣旨,巡查吏治,我会从地方郡城开始,查处吏治,不过我可查的不止是贪腐,地方上的农田水利政商教育。我会罗列出一个完整的审查规格,查处一处解决一处,任免一处,整改一处。”
谭启纶反问道:“声势大的话会引起连锁反应,也会查不到被掩盖的问题,上下串联逼迫,最终会搞得焦头烂额。”
齐钰笑着指指京都:“我就等着他们跳啊,等着他们站在朝堂上怨声载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派系支持,什么家族支持,我不和任何人谈条件,也不和任何人讲规矩,一切的规矩都在百姓的心里,我要的是庆国百姓的支持。”
陆清尘叹了口气道:“可百姓大多是盲从的,就怕有心人会煽动利用。”
齐钰指指自己:“我从走出桃山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要去面对什么,所以我才先到贺州修整,我会做好一切准备,去打一场几百上千年来都注定会失败的胜仗!”
谭启纶和陆清尘都感到有些忧心,也有些不解,齐钰的信心来自哪里?
齐钰给二人再次沾满茶水:“回去后我把我写的一些东西给你们看看,你们也提前了解一下,也提提意见,我之所以这样做,不只是为了庆国的百姓,也是用庆国的经验来为将来整个天下做个模版。”
齐钰说完后心里也在沉思,今后要说服更多的谭启纶和陆清尘这样的人,自己必须提前做好一整套的方案,有些事不是凭空猜想,更不是一场闹剧,需要太多的准备和充足的人才储备。
晚间,各个准备物资的队伍赶了回来,齐钰也没有倦意,干脆开始了第一次的实验,把所有的灶头整理好,过滤的装置规整完毕。
一桶桶的卤水伴着盐粒子被倒入大锅,开始第一次煮沸,搅拌过后通过过滤后进入第二次煮沸,搅拌后再次过滤。
通过四次过滤后,卤水已经渐渐地变得不再浑浊,再次大火烧开小火熬干水分,留下锅边和底部均匀地一层,铲下后通过粗度研磨变成了如雪的食盐。
谭启纶和陆清尘,就这么目不转睛的跟着齐钰,看完了所有的操作后得到的成品:“成了?没毒了?”
齐钰点点头:“对,没有毒素了!”
二人迫不及待的用手指沾起一点点,仔细的分辨着和齐钰上午拿来的食盐有何区别,齐钰沾起一点放入嘴里:“嗯,没异味,品质还不错!”
二人也尝了一下,完了之后傻傻的看着齐钰:“殿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数之不尽的财富啊!有钱有大义有名分,还有陛下无条件的信任,你就有了一切了!”
齐钰呵呵笑着:“看看你们这没见过钱的样子,还是两国宰辅呢!”
齐钰放下手里的工具,回到自己的帐篷下:“好了,证实给你们看了,别再用不择手段的心胸来想我了。”
两位也不尴尬和懊恼,乐呵呵的坐过来:“殿下说的对,我们是狭隘了,但是初心还是好的。”
齐钰根本不介意这些,若是身边都是佞臣谗臣,反倒是个悲剧了,臣子间也需要磨合期,若是纳头便拜表忠心,齐钰都感觉虚假。
齐钰端着杯子喝着水,看着远处那几堆篝火,想到南下的席璇儿,心里突然有了新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