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祯看齐钰走回自己这一桌,端起酒碗倒了一杯酒:“来,惜辰坐下喝一杯,劳烦你亲自下厨调理吃食。”
齐钰赶忙端起自己的酒盏,双手捧着回敬了席祯一下:“做些吃食本就算是我的小爱好,能给大家做点新的口味,得一声赞誉,本就是件开心的事,”说完陪着席祯喝了一杯酒。
席祯放下酒盏,从衣袖里取出一把钥匙放在齐钰身前的桌面上:“本想购下你隔壁的院子,没想到小妹捷足先登了,只好退而求其次。我把临近的那一个小院盘了下来,我刚看了你的院子,如果你和侍女两人还勉强够住,若是你这加上你今日说的小车夫和小奶娃,那就没有住宿的房舍了,我买下一个小院,就当做是作为兄长的见面礼。”
齐钰见状刚要推辞,身边的席童伸手按住齐钰:“本来我也想这么做的,再给你找一个大些的院子,既然四弟一番心意,那就安心收下,兄弟之间无需这般客套,你唤一声兄长那这就是你该得的”一旁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也点着头附和,三皇子将书卷放入衣袖,抬起头看着齐钰慢条斯理的说道:与善者交 其名如光,与君子交 其温如玉,且等我回去好好寻一幅书画给弟的厅堂增一分雅致”
齐钰心下感激能感受到几人是发自内心的接受自己,而不是虚情假意的故作姿态,齐钰本就是个洒脱的性子,端起酒盏冲着太子席祯和三皇子:“二位兄长厚赐小弟愧领了,这次来的匆忙也未给各位兄长带礼物,还望兄长们见谅,酒水一杯一为致谢,二位见谅。”
二皇子自家兄弟都送了礼物,正琢磨自己该送点什么时,二王妃开了口:“惜辰你担心冬日花卉稀少,无法供你提取香水的原材料,那今年冬日的花卉供给我这里就给你解决吧,权当是我和二皇兄送你的礼物,你回头给我个想要的数量和花的种类。”
齐钰听二皇妃这般说眼睛一亮,满是开心的给二皇妃道谢,用举杯敬了二皇子一杯,席璇儿乐得其成,开口解释道:“二嫂家中有着景国最大的商队,可以从南方运送物品回北方,这下你以后需要什么可就方便很多了,”齐钰忙拱手向着二王妃讨巧道:“今后少不得麻烦王妃,这里先给您致谢了。”
院子里众人推杯换盏热闹纷呈,庆国与景国的边镇外,庞大的使团队伍缓缓地驶出庆国边城宜和城,由五百京城龙骧卫护卫的庆国使团,一辆辆锦旗飘飞的马车排成一道长龙。
礼部尚书大学士韩楚与松山书院的松山先生同乘一车,宽大的马车犹如一间移动的书房,二人隔着书几对坐,书几上的香炉清香徐徐,一方棋盘星罗密布的布满了棋子。
松山先生手指夹着一枚棋子,挑开马车的窗帘向外看了一眼,窗外铠甲泛着荧光的将士稳稳地端坐在战马上,目光深邃的看着远方,似乎感觉到马车里的目光微微侧头,对着松山先生低头致意。
松山先生歉然的露出微笑的神色,对着马上的骑士回应道:“一路风寒,辛苦将士们了!”没等对方回话慢慢的放下窗上的纱帘。
对坐的大学士韩楚抬头看了眼松山先生,从一旁的隔箱里取出一把酒壶,从书几上慢慢的推了过去:“才出边镇,到景国第一个边城还要半日的行程,此行临近年节,看来今年的春庆要和你一起过喽!”
松山先生提起酒壶从书几下拿出酒杯,稳稳地到了一杯酒水,将手臂的袖袍圈起扎在臂膀的袖带上,抬头看着韩楚的脸庞上被风吹的有些干涩的皮肤,略有深意的问道:“出使景国,这些年也有数次了,手持符节礼部随意派出一方官员即可,为何此番由你这礼部尚书大学士来出使,景国亦非大国上邦,比之庆国仍显不足,如此高规格出使,所为何来?”
韩楚苦笑着摇摇头:“帝王所命,我又如何开解,再说此番出使亦是互市和谈,加大彼此之间的互市规模,本就是个游山玩水乐享其成的差事,无非车马劳顿,我这身子骨尚可,权做是寄情山水了。”
松山先生看韩楚风轻云淡的将自己的话题带了过去,知道从韩楚这里得不到自己要知道的答案,将手中的酒水慢慢哚入口中,随着一股暖流划入腹底,车内的阴寒之气似乎渐渐地褪去。
用身后的靠榻支撑着身体活动了一下手脚,松山先生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适之啊,这一行我看上上下下得有千人,我书院学子仆从杂役车夫零零总总的就有三百多人,你这边礼部上下随行官员,还有禁军我看也不少人,这么大的规模可有个章程,我这里与景国书院间的学术交流可有个流程,我这什么都不清楚,就一道圣纸出了庆国,这也太草率了吧。”
韩楚点点松山先生打趣道:“你松山先生出行还需章程,一道口风过去,那还不是各地学子人如潮涌夹道相迎,到了哪里都敬为上宾,何须流程,随心所欲就是给他们面子了。”
松山先生瞥了一眼韩楚,手里端起酒杯,既然对方不谈出使夹带的事情,那自己就装作不知好了,多年的游学早就有特定的交流方式,自己此次带着如此多人出使还是第一次,沿袭传统的方式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景国那里既然早早接了国书,估计也会安排好一切,自己随遇而安就好,既然问不出什么,松山先生也就不在咄咄逼人的探寻,一口口的喝着酒,美滋滋的让酒液在唇边与喉咙间回味,端坐的身形也一点点的变得慵懒起来,将背后的靠榻垫上皮裘,身子斜躺着倚在靠榻上,瞥一眼韩楚喝一口酒水,肆意间变得疲懒起来。
韩楚就这么看着松山先生从文人风骨变成一席瘫坐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随手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手指黏着书页自得悠然的看起书来。车厢里清香飘起,两个人一个小口的抿着酒,一个自娱的看着书,只剩下车轮压在泥土路上的沙沙声回应。
不远的一辆马车里,小果儿无聊的抛着自己手中的布球,小巧的身姿斜靠在箱板上,另一只手不时的抓起一颗干果丢入口中,斜着眼看着车厢前方坐着的那道身材婀娜的身影。
生气的把嘴里的果子用力地嘎嘣嘎嘣的咬了一下,对方抬起头放下了手里的绣工,嘴角带着微微地翘起,:“果儿,要是无聊了就出去骑一马,到景国边城还要半日的时间。”
小果儿接住手中的布球,端起身侧的干果盘子,身子一晃挤到女子身边,把自己的身体靠在对方的身上,端起手里的干果盘子:“朝颜姐姐,你也吃啊,可好吃了,我不无聊,就是我现在还没想明白,王爷为什么让我离开王府跑到景国去,什么都不告诉我,就一句听话啊,别惹祸,到了那里听你朝颜姐姐的话。就像我在王府不听话一样,说不要就不要了,也不管人家伤不伤心。”
一旁的朝颜眉眼见笑,好看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戏弄:“呀,王爷伤到小果儿心了,那回去后咱家的果儿再也不理他了,也是啊!一句话都说都不知道安慰一下,就这么把果儿丢出来了,太可恨了。”
小果儿使劲的点点头:“就是,就是,太伤人了!”说完偷偷看了眼朝颜脸上的神色,随即哀伤幽怨的叹了口气:“哎,我这一走,白芷姐姐多伤心啊,红线姐姐肯定哭的稀里哗啦的。”
朝颜忍不住差点笑起来,回想了一下楼里接到密令时,几人一听小果儿要随使团出使庆国,几人开心的点了一大桌酒水一番欢庆,这个王府里的小恶魔终于放出去撒欢了。虽说只有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可是足以让大家轻松地度过一段美好的日子了。
前几日送行时,虽然每人都担心小果儿吃不好穿不暖,大包小包的送了好多的东西,可是朝颜在上车的那一刻回头看见一群人蹦蹦跳跳的样子,真不忍心让躲在车里哭的小孩子看见。
王府里的姐妹们对果儿就像自己的亲妹妹,关心且疼爱,可是也真的头疼这个古灵精怪的娃娃,每时每刻都在不停地制造着各种各样的恶作剧,王府里除了王爷王妃,就没有没遭遇过果儿捉弄的人,虽然不会伤及人命,但是每时每刻小心谨慎的也着实让人心累。
此次出门带着果儿,还有红线蛛网的高手,王府里也从虎卫里抽到了一百幼虎,带队的是虎卫里战力最强的池千均和精通兽语和射艺的付家兄弟。
抱住小果儿的身子,把厚厚的皮裘盖在两人的腿上,朝颜侧过头看着果儿的眼睛:“果儿此次去景国,一定要听话,不得胡闹,这次去是有要务,我们是去保护一人,你记住,即使我们所有人都丢了性命,也不能让他有一丝的损伤,这是我出府时王爷给我的死命,所以朝颜姐姐需要你帮我一起完成”
小果儿从未见过朝颜姐姐这么严肃的和自己说话,心情紧张的果儿差点心绪破了防,忐忑的点点头:“我记住了,我会听姐姐的话的。”
古灵精怪的小果儿眼里溜溜的闪着光,使劲地挤了挤朝颜的胸口,感受着脸颊带来的柔软,嘿嘿的笑了起来,朝颜面色一红,伸出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小果儿的脸颊,:“你就是个小皮猴子,给你个棍子你就捅上天,去了景国你不能消失在我视线之外,要不然我把白芷喊来,天天揍你屁股。”
小果儿臭屁的撇撇嘴:“我才不怕她嘞,我跑的可快了!”朝颜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也不知道王爷为什么非让自己带上小果儿,自从小果儿来到王府里,就没有一天是老老实实地,不是在闯祸就是在酝酿老老实实下一个恶作剧。
两年的时间搞得王府里鸡犬不宁的,不过大家都知道小果儿虽然贪玩,但是心地极好,能记住每一个人的生辰,每次鸡飞狗跳的抱着一大包礼品来贺岁,都极有诚意和热忱。所以王府里的姐妹们对果儿既是疼爱也是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