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直播刚开启,屏幕右下角就弹出新的连麦申请。画面接通的瞬间,我瞳孔骤缩——男人左眼缠着渗血的纱布,右脸颊有道狰狞的抓痕,深可见骨,灰扑扑的衬衫下摆还沾着暗红色污渍,正是吴姐直播间中断前那团黑影留下的血痕。
“我是李东升。”他嗓音像砂纸摩擦,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昨天吴芳连完麦就失踪了,家里满地都是...都是黏糊糊的黑液。”镜头突然下移,手机屏幕映出满墙扭曲的手印,那些指节明显比正常人多出一截,指甲深深抠进水泥墙里。
弹幕瞬间炸开:“报警啊!”“主播快跑!”打赏特效把画面切割得支离破碎。我按住发烫的桃木牌,瞥见李东升身后的窗户——本该向阳的玻璃却蒙着层青灰色雾气,窗台上整齐排列着十几块闪着冷光的碎石,正是村民捡到的“陨石碎片”。
“专家撤走了,说一切正常。”李东升突然凑近镜头,完好的右眼布满血丝,“可昨晚全镇停电,我看见陨石坑里飘出好多白影,抱着石头往人家里送...”他话音未落,窗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手机剧烈晃动,镜头扫过院子:七八个浑身湿透的人直挺挺躺在地上,皮肤泛着尸斑,怀里死死抱着发光的碎石。
直播间在线人数突破百万,后台警告弹窗不断闪烁。我抓起背包里的铜钱剑,对着镜头沉声道:“准备朱砂、糯米,我三小时后到。”关掉直播前,最后一眼看见李东升的脸被某种阴影笼罩,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到耳根,用吴姐的声音嘶喊:“别来!别...”画面彻底黑掉。
高铁飞驰向东山时,我翻开《异物志》最新一页。不知何时,空白处浮现出血色字迹:“瘴祟借物成形,见石者,皆为饵。”车窗外,乌云翻涌成漩涡状,隐约能看见无数苍白手臂在云层里抓挠,而东山方向,那团幽蓝雾气已经化作冲天光柱,顶端似乎悬着颗巨大的、正在腐烂的心脏。
暮色如血,我踩着满地腐烂的枯叶踏入东山镇。村口老槐树上垂挂着数十个黑色气囊,每个气囊里都蜷缩着人形黑影,正随着夜风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桃木牌烫得几乎要烧穿掌心,铜钱剑上的朱砂符文泛着妖异的红光。
“大师!”李东升从断壁残垣中冲出来,原本缠着纱布的左眼空洞洞地淌着黑水,“那些石头...活过来了!”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颤,家家户户窗台上的陨石碎片同时悬浮而起,在空中拼凑成巨大的骸骨巨手,指节缝隙间垂落带着尸臭的黏液。
我甩出三道雷击符,符咒却在触及骸骨的瞬间被腐蚀成灰烬。远处陨石坑腾起的幽蓝雾气中,浮现出蚀星魔扭曲的轮廓——它浑身缠绕着星河般的纹路,每道纹路都在吞噬月光,空洞的眼窝里流转着黑洞般的吸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