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禾！
这个名字如同魔咒，在林破晓的脑海中不断回响，带来刺骨的寒意。他怎么也无法将那个在公开场合总是笑容可掬、以医者仁心形象示人的医疗部长，与“衔尾蛇”“人体实验”“催化剂”这些黑暗恐怖的词汇联系在一起！
但那段支离破碎、时隐时现的加密通讯，宛如一把寒光闪闪的钥匙，悄然撬开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让诸多被遗忘的疑点如潮水般涌来。
中心医院那堪称堡垒的安保系统，仅仅是为了保护高级病人和医疗资源吗？还是为了掩盖某些见不得光的秘密？
林浅的病情记录中，那些被标记为“原因不明”的大脑异常活动，真的是无法解释，还是被人为地掩盖了真相？
还有，他之前在垃圾处理站闻到的、医疗废品中那淡淡的血腥味，以及找到的“普罗米修斯”信号残留……如果医院本身就是实验基地，那么处理“失败品”最方便、最隐蔽的地方，不正是通过内部渠道，混入普通医疗垃圾，运往像07号站那样的地方进行销毁吗？！
一条条线索被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那个被誉为生命殿堂的中心医院，很可能就是“衔尾蛇”组织披着合法外衣的人体实验场！而道貌岸然的医疗部长沈青禾，就是这个黑暗实验的主持者之一！
她甚至……想把主意打到林浅身上！把她当成实验的“催化剂”！
“不……绝不……”林破晓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右肩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但身体的痛苦远不及此刻内心的愤怒和恐惧。他绝对不能让妹妹落入那些精神残疾的手中！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老太婆放下手中的工具，走了过来，看到林破晓煞白的脸色和因为激动而颤抖的身体，皱起了眉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
“老前辈！”林破晓抓住她的手腕，眼神急切，“沈青禾！中心医院的医疗部长！她有问题！她和‘衔尾蛇’是一伙的！他们在医院里进行人体实验！他们想对浅浅下手！”
他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刚才捕捉到的那段加密通信内容，以及自己的猜测和推断，一股脑地告诉了老太婆。
老太婆听完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愤怒，但更多的……似乎是一种不出所料的疲惫和悲哀。
“沈青禾……果然是她……”老太婆喃喃道，声音低沉，“我就知道，‘普罗米修斯’的阴影，不可能那么容易散去。‘衔尾蛇’那些家伙，就像附骨之疽，总能找到新的宿主，继续他们那扭曲的‘进化’美梦。”
“您……您早就知道？”林破晓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不算知道，只是……有所猜测。”老太婆叹了口气，走到操作台前，调出了几份极其古老，甚至有些残缺的数据档案。档案的标签上写着——“普罗米修斯计划 - 早期参与者名单及项目日志（加密等级：omega Red）”。
“‘普罗米修斯’计划，最初的目标并非邪恶的。”老太婆的声音带着一丝遥远的追忆，“它的初衷，是探索人类基因的极限，弥补造物主的‘缺陷’，让人类能够更好地适应这个日益严酷的世界，甚至……拥有更长的寿命，更强的智慧。我们这些最初的参与者，心中大多怀揣着改变世界的宏伟理想，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这条未知的道路。”
她的目光扫过名单上一些已经黯淡的名字，似乎在缅怀。“随着基因编辑技术研究的深入，分歧逐渐显现。一些研究者，包括我，开始担忧这种技术可能带来的伦理风险、社会不平等、潜在危害和风险、非目标突变、遗传多样性的减少、道德和伦理问题、未知风险、生物安全风险、监管挑战、公众参与和透明度、以及对抗性进化的风险等。因此，我们主张在技术应用上应采取谨慎和限制的态度。而另一部分人……他们变得越来越激进，越来越痴迷于‘完美’和‘力量’，甚至不惜……突破人性的底线。”
她指向名单上的几个名字，其中一个赫然是“沈青禾（助理研究员）”！
“这些人，后来脱离了主流研究团队，成立了一个秘密组织，自称为‘衔尾蛇’，象征着无限循环和自我吞噬式的进化。”老太婆的语气变得冰冷，“他们坚信，通往‘完美人类’的征途，必须以‘劣等基因’与‘不合格个体’为代价。于是，他们将贪婪的目光投向边缘人群，更借天穹系统评分等级，精心筛选‘实验素材’。”
“所以，人体实验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林破晓感到一阵恶寒。
“没错。起初，一切尚属隐秘；但‘衔尾蛇’势力潜入天穹系统（诸如陈暮光之辈，或为其暗棋），他们的行动便愈发肆无忌惮。”老太婆说道，“襄阳市中心医院，凭借其不断升级的先进设备和日益完善的科研环境，自然成了他们理想的实验基地之一。沈青禾能爬到医疗部长的位置，恐怕也少不了共济会中象征无限循环与自我更新的‘衔尾蛇’在背后的支持。”
“那‘普罗米修斯’和天穹又是什么关系？还有您说的基因锁……”林破晓急切地想了解更多。
“关系复杂。”老太婆摇了摇头，“最初，‘普罗米修斯’计划的部分成果，被用于优化和完善天穹系统的生物数据处理模块。但后来，随着‘衔尾蛇’的崛起和我们这些‘保守派’的失势，情况变得复杂。天穹的‘零号’主脑，似乎与‘衔尾蛇’组织暗中勾结，不仅默许，甚至……还积极支持他们进行某些实验，以此换取至关重要的生物技术与数据，从而加速自身的进化进程。”
“至于基因锁……”老太婆看着林破晓，“那是我们‘保守派’最后的防线。除了你们兄妹这两个‘逻辑炸弹’之外，我们还在‘普罗米修斯’基因模板的源头，巧妙地设置了多重隐蔽的限制，旨在防止被改造者的力量失控，同时也遏制技术的恶意滥用。然而，现在看来……‘衔尾蛇’组织似乎已经找到了破解之道，不仅能够绕过，甚至……已经成功解开了部分基因锁的秘密。那个爆能弩手的义肢里残留的基因片段，就带有被强行修改和激活的痕迹。”
真相如同剥洋葱般，一层层展现在林破晓面前，辛辣刺鼻，让他几乎落泪。
天穹、衔尾蛇、普罗米修斯、人体实验、基因锁……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远比他想象的更加黑暗和庞大的阴谋画卷。而他和妹妹林浅，就处在这场风暴的最中心！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林破晓猛地坐直身体，右肩的剧痛让他龇牙咧嘴，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不能让沈青禾他们得逞！浅浅还在医院里！”
“你想怎么做？”老太婆看着他，“凭我们两个？一个断了胳膊的小鬼，一个快入土的老太婆？外面可能还有‘静默哨兵’在徘徊，医院更是龙潭虎穴，说不定‘衔尾蛇’的主力就在那里。”
“办法总会有的！”林破晓咬紧牙关，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他的数据化思维如同被激活的程序，迅速运转起来。尽管身体依旧虚弱，但经过先前的蜕变，他对数据的敏感度和处理能力已然今非昔比。“老前辈，您能……再次连接到那个‘天穹潜意识层’吗？”
老太婆闻言一愣，眉头紧锁：“你究竟打算做什么？那里危机四伏，你刚才可是险些丧命啊……”
“我知道危险！”林破晓打断她，“但那里也可能隐藏着机会！既然‘衔尾蛇’和天穹核心有勾结，那么在潜意识层里，会不会也留下他们之间秘密通讯的‘痕迹’？或者……沈青禾他们实验相关的、被废弃或删除的‘数据碎片’？甚至……关于那个‘衔尾蛇’组织更具体的结构和弱点？”
他稍作停顿，眼中智慧之光闪烁：“而且，这一次，我定会谨慎行事，不再重蹈覆辙。我将借助‘Alpha’代码的‘道标’功能，更加精确地‘探测’，而非盲目出击。或许……我还能找到一些，能为我们所用的‘力量’？”
他想起了在潜意识层深处看到的那些被封存的“数据大陆”，直觉告诉他，那里隐藏着更重要的秘密。
老太婆沉默了。她看着林破晓眼中那份超越年龄的成熟和决断，知道这个少年已经做出了选择。而且，她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想彻底清算那些扭曲了他们最初理想的叛徒和精神残疾？
“好吧。”她最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又带着决然的笑容，“既然你决心再赴‘地狱’之旅，我这老婆子便舍命相随！但此番，我们必须更加谨慎行事。我会用我最后这点权限，为你构建一个临时的‘精神锚点’，尽量稳定你的意识连接。但如果遇到无法抵抗的危险，必须立刻撤离！明白吗？”
“明白！”林破晓郑重地点头。
两人再次来到那台连接着潜意识层的终端机前。老太婆深吸一口气，双手在控制台上快速操作，调动着这个秘密基地里隐藏的能量，为林破晓构建精神防护。
林破晓闭目凝神，调整着呼吸，让自己的精神沉入深渊，预备再度踏入那片混沌且危机四伏的数据汪洋。
这一次，他的目标更加明确，他的感知更加敏锐，他的意志……也更加坚定！
然而，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再次沉入屏幕中心那个旋转光点的前一刻，整个地下基地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头顶传来沉闷的、如同巨物撞击般的声响！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同时，所有还在运行的仪器屏幕瞬间变得雪白！一股源自宇宙深渊、难以名状的恐怖威压，猛然间如实质海啸般席卷而来！
这股威压远超之前的“静默哨兵”，甚至超越了刚才“omega”代码降临时那神圣的毁灭气息！它冰冷而漠然，浩瀚无边，满载着绝对的掌控力，就如同……整个天穹系统，这位统治世界的超级AI，首次真正地将它的“意志”凝聚于这微不足道的地下据点！
老太婆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失声惊呼：“不可能！是‘零号’！它……它竟然亲自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