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姝看着紧张的两人，扬唇笑了又笑。
“这是怎么了？像是我欺负了二位一样。”姜宁姝音调带着调侃。
容月背靠着圆珠，瞥了一眼在水中挣扎的沈仪，余光四处张望。
没有一个人。
她们想给这个女人一个教训，特意将人支走了。
眼下她们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却无处去说。
裴姝躲得远远的，不敢上前看沈仪，只想着远离这个女人。
“沈小姐落水了，还是先喊人来搭救。”容月试探性询问，想知道郡主只是识破了她们的轨迹，想着教训一下，还是真的想要她们的命。
姜宁姝视线一瞥池塘，眉眼间有些许的不耐烦。
“沈大小姐这么大个人了，竟然也能失足掉入水中。”她说到这里停顿片刻，看向容月，“只可惜我不识水性，无法下水去救沈大小姐。容大小姐与沈大小姐是闺中密友，不如容大小姐下去救？”
姜宁姝的提议刚出，容月立马摇头拒绝。
这个女人好生疯癫，她怕自己跳下去，再没有上来的希望。
“我也不识水性。”容月摇头道。
姜宁姝眼底上闪过嘲弄和失望，“那真是不巧了，还以为容大小姐会为了沈大小姐奋不顾身一跃了。”
听见这话，容月更加防备，生怕这个女人突然冲过来将她推下去。
看着容月防备模样，姜宁姝心里有些好笑。
同样的事做第一次是聪明，做第二次就是傻。容月现在有防备了，她要是走过去推搡，难保不会被反推下去。
毕竟她和容月力量相当，谁也没胜算。
“那......”姜宁姝将注意力放在那头的裴姝身上，后面的话语还未全出，只见裴姝下意识摇头。
“不不不，我也不会水，我会被淹死的。”裴姝后退一步，离姜宁姝远远的。
姜宁姝眉眼间的嘲弄越发放肆，好整以暇瞅过两人，虽一句话没说，但又说了一切。
“既然咱们都不会水，那是不是该叫下人来搭救沈大小姐？”姜宁姝望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沈仪，歪着头天真道。
容月和裴姝不清楚这个女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自己将人推下去，又喊来人搭救。
沈仪要是被救上来了，定不会放过她。
姜宁姝无所谓的态度，“沈大小姐是失足掉落水中的，容小姐和裴小姐都在跟前，却没喊人来搭救，导致她被淹死了，这样的话两位小姐好像有口难辩。”
她笑吟吟看着两人，用最温柔浅淡的语气，说着残忍之话。
“郡主打算如何？”容月最先反应过来，沉着脸道。
裴姝有些迷茫，立于一旁不言语。
什么意思？
姜宁姝笑出了声，“还是容小姐聪慧。”
容月并没有被夸的喜悦感，相反后悔为什么会腾升出要教训郡主的心思。
她是郡主，怎会是个什么都不知道傻白甜。
“那就先叫人救沈大小姐吧，再迟些她就没命了。她没命了，我这个异族之人可说得过去，容小姐和裴小姐说不过去。”姜宁姝重新入座栏前，歪着头欣赏着池水中泛起的涟漪。
容月脸色青了又白，沈仪是郡主推下去的，但她们现在只能说是沈仪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如果不这样说，郡主就会让沈仪淹死在池塘里。
沈仪掉下水时她和裴姝都在，却没有第一时间搭救，导致她体力不支淹死，今后不知要承受多少流言蜚语。
“来人啊，快来人，沈大小姐落水了。”想清楚后，容月转身走出亭台去喊人。
裴姝隐隐有些懂了，见容月出了亭子，她也紧跟着小跑了出去。
“快来人啊，沈大小姐落水了。”
一时间，两位小姐此起彼伏的呼喊声阵阵回荡过来。
丫鬟拿来鱼食，看着掉入水中的沈仪面色变了下。
姜宁姝抬手接过鱼食，悠哉悠哉捻取鱼食，扔进池塘里。
“沈大小姐再坚持一会，马上就有人来救你了，要是你体力不支淹死了，那只能说你命不好。”
指尖的鱼食一点点掉落池塘，姜宁姝眼神一片冰冷，语气比这寒冬的天更凛冽。
丫鬟莫名有些头皮发麻，看了看失去挣扎的沈小姐，又看了看装个没事人一样喂鱼的姜宁姝，心情沉重到无法呼吸。
“发生了何事？”裴祁在皇宫巡查守卫，正好听见裴姝的喊声，走过来查看。
“兄长！沈大小姐落水了。”裴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拽着裴祁衣袖惊恐说道：“她快淹死了，你快让人去救她。”
她一手抓着裴祁衣袖，一手指向池塘，着急万分。
裴祁双眉深深蹙起，顺着裴姝指引看过去。
只见沈仪一点点往下沉去，她周身漩着鱼儿在争抢鱼食。视线往上，蒙面女子冷漠浅静，一点点攥取鱼食丢下去。
下面是奄奄一息，随时丧命。上面是惬意玩乐，从容不急。
画面太割裂，要不是裴姝着急的呼喊声回荡在耳边，裴祁都要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去救人。”裴祁大手一挥。
“是。”侍卫跑上前落水，溅得池水阵阵波澜，水波涟漪荡漾，鱼儿惊得四处游窜。
姜宁姝像是被这一幕逗笑了，开怀大笑起来。
“郡主不冷吗？”裴祁走上前，看着姜宁姝道。
姜宁姝压下眼底的悲凉，转而嬉笑着看向裴祁，“裴将军不亲自下去救人吗？我还想看看裴将军在水中的英姿呢。”她故作打趣。
裴祁面不改色，“她可是国公府的嫡小姐。”
沈仪是国公府的嫡小姐，就算她是郡主，也不能伤她性命。
“这话说得无趣，沈小姐失足落水，惊得我都无法喂鱼。我没寻沈小姐的麻烦都是我大度，沈小姐还能来寻我不成？”姜宁姝歪着头，说得坦然自若。
裴祁看着她，又从她身上看见了姜宁姝的影子。
她就是这样的阴沉，明明外表最是柔弱，可手段一点都不比他逊色。
“她是不是失足落水，待她醒来自会知晓，在此期间郡主该好好想想如何应对。”看在她像姜宁姝的份上，裴祁愿意指点一二。
谁知姜宁姝大笑两声，“沈大小姐才在大殿上与我发生了一些冲突，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谁又能证明？”
姜宁姝这话刚落，容月和裴姝走了过来，她立马笑看过去。
“沈大小姐落水时，容小姐和裴小姐都在，她们都可证明沈大小姐是失足落水。”
容月表情凝重，看着裴祁，有那么一瞬间不想将真话说出来。
姜宁姝不骄不躁，手肘撑在木栏前，手支着脑袋，歪看容月。
“容大小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反正事发时周围没有一个宫女侍卫，只有我们几人。”
容月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眼睛闪动。
她们都是官家小姐，去哪里都会有随从。但她们想教训姜宁姝，不仅将自己身边的丫鬟支走了，还将这儿站守的宫女和侍卫都支走了。
那些侍卫和宫女她们没法一一对口供，禁不住查。
“是沈大小姐自己失足落水的。”想清楚后，容月小声道。
“哈哈哈！”姜宁姝仰头放肆大笑，全是对她们的轻蔑和不屑，“裴将军可听清了？可不能冤枉我。”
裴祁看着有些放肆疯癫的女人，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他刚走到这里时，确实不见一人。想来是她们三个想整治郡主，不想被郡主教训了。
“将军，沈大小姐救上来了。”侍卫来禀告。
“还活着？”裴祁追问。
“还活着。”侍卫点头。
裴祁深深看了一眼姜宁姝，转身离去。
姜宁姝眉眼间还蕴着笑意，“裴将军不留下陪我喂鱼吗？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一人喂鱼着实有些害怕。”她故意当着容月的面喊话裴祁。
容月那张脸快要绿了，她都忍气吞声帮她说话了，她竟然当着她的面勾引裴祁。
裴祁止步回望，女人眨了眨眼，故作害怕。
他心里冷哼，沈仪刚才差点死在水中，她跟个没事人一样喂鱼，现在人救上来了，她倒知道害怕了。
“郡主害怕，那便回寝宫去。”他说完头也不回离开。
容月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跟着裴祁离去。
裴姝凝滞了一会，跟着走了。
脚步声远去，身影转瞬消失，姜宁姝脸色顷刻间大变，放下鱼食，拿帕子擦拭掌心。
远处跑来一名宫女，“主子请郡主过去。”
姜宁姝什么反应都没有，跟着去了。
假山后的一处静谧寝殿，三皇子负手而立站在院中，听见殿门打开的声音，他眉头拧起来。
“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三皇子知道沈仪落水之事，有些不满。
姜宁姝走进去，微微一礼。
“三皇子答应过我，只要拿捏住裴祁，其他人其他事，不会干预。”姜宁姝冷漠道。
三皇子转身看她，“那你也不该如此放肆，沈仪是国公府嫡女，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姜宁姝半垂着眼，“是她们要害我在先，我若不反击，躺在床上的就是我了。”
三皇子怔住了，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宁姝目光稍抬，与他平视，“我的身子如何，想来云山大夫都已经告知殿下了，殿下费尽心思将我救活，总不是让我在后宅后宫任人欺凌的吧？”
她那么做不单单是为了报仇，还为让三皇子看看她并非养在深宅里的娇弱小姐，软弱到人人可欺。
三皇子对姜宁姝刮目相看了，刚刚听见那事时，他就愣了好一会，在他心里，姜宁姝是很软弱的。
谁知竟然也带刺。
远远看着坚韧的姜宁姝，三皇子什么话再没说，消失了。
姜宁姝不自觉挺直腰板，长出一口气，转身要离开，不想看见裴祁站在殿门口。
心蓦地一沉，眼底掠过慌乱。
裴祁何时出现的？可曾看见三皇子？他听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