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巴代雾寨还处在新旧交换的过渡时期,寨民刚刚驱散了原先被巫蛊邪术控制下的阴霾。
时任大祭司之位的岩邃,带领金木水火土五大长老,在寨中祠堂,将农田、农具、牲畜还有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蛊术秘法,都一一进行了整理。
土长老,便是周成,其蛊术造诣已达登峰造极之境,被誉为“巴代雾百年难遇之天才”,他继承其父职位,成为寨中最为年轻的长老。
因此岩邃对他十分倚重,有意让他成为下一任大祭司,便无论大事小情都将其带在身边。
“大祭司,你快来看……”
刚刚分定好生产生活的一应之物,滕云惊诧的声音就从祠堂西侧传来。
众人闻言,寻声而来,只见滕云已凿开了西墙,拖出两口布满灰尘、贴着符纸的锢铁箱子。
掸去上面的尘土,岩邃的通孔陡然紧缩……箱子正上方赫然刻印着两道符文,在巴代雾语中是不可开启的意思。
“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岩邃语气平缓,却如凛冬骤降,令众人感觉有丝彻骨的寒意。
“不……不知道啊……”纵使滕云贵为长老,在大祭司的威压下,也难免有些紧张,“我……我来到这边……刚碰到墙壁……就感……感觉……里面是空的……所……所以就砸开了……”
“大祭司,我们方才都在圆桌前,况且祠堂重地,只有寨中大事不绝和祭祖才会开启,怎么可能有人在我们眼皮底下放入这样两大口箱子。”周成出言替滕云解释道。
岩邃低下头仔细地检查两口箱子,通体由整根檀木打造而成,边缘处镶有精炼云雷纹铁锢,锻刻巴代雾文的咒语。
在封口处贴着两张几乎褪色的黄裱纸,一张上写“血镇离宫·蛊熄”六个大字,一张上模仿蜈蚣、蜘蛛、蛇等毒虫的爬行轨迹,结合篆书变形,形成缠绕交错的虫篆笔画。
“大祭司,一般虫篆是用来镇压炼制蛊虫时的反噬,而血符是为了防止蛊毒外泄,两样一齐出现在这里,难道……”滕云一句话,让众人喜悦的心情瞬间跌落至谷底。
岩邃抬起右手,示意众人噤声,他则将绣有五毒的法袍披在身上,伸手摸向那两张近乎褪色泛白的符纸。
在手指接触到的瞬间,身上的法袍无风自动,岩邃大惊之下抽回右手,袍子下摆平稳落下。
此等诡异之景让其余几人不觉冷汗直流,三伏天的季节,众人只感觉掉入了冰窟窿一般,瑟瑟发抖。
岩邃定了定神,脸上虽依旧波澜不惊,但内心却已如惊涛骇浪……这样的邪物,怎么会出现在祠堂呢?
“不管了,先抬到祠堂后面封存起来……”随后扭头对着旁边一个有些佝偻的小老头严肃说道:“这几日派人盯着点,绝对不能让箱子打开!”
“是。”应声之人身裹浸泡墨绿色的寨袍,衣襟边缘滚着黄褐色云纹,盘花银扣自锁骨处向下蜿蜒闪烁,颈间悬着三环银项圈,接缝处垂落着细小的铃铛,随着呼吸荡出微微的声响。
此人正是木长老——占龙。
众人上前正待抬起箱子,周成的指尖触碰到箱子表面铭刻的刹那,腰间悬挂的银铃开始疯狂响动,在场几人的本命蛊虫在体内躁动不安,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快退后!”
岩邃暴喝一声,几人连忙后撤几步。
滕云眼疾手快,从旁边的供桌上抄起一束艾草,艾草燃烧升腾起的烟雾将两口箱子包裹在其中。
突然,其中一口箱子发生剧烈的颤动,岩邃法袍一挥,手持法杖挡在众人身前,苍老的瞳孔陡然变得犀利起来,死死盯着几步外的异动。
“大祭司,现在怎么办?”滕云立于右侧焦急地问道,手中的艾草所剩无几,烟雾也逐渐消散。
“用五毒血封箱!”
岩邃当机立断,决定采用“血封镇宫法”暂时封住眼前的箱子,待研究破解之法后再来对付这玩意。
五大长老应声而动,占据五方神位,口中诵念蛊咒,催动本命蛊现身。
顷刻间,
周成怀中的青铜鼎产生抖动,一只腹部鼓胀如坟包的黄褐色地瘴蜘蛛爬在他的手心;
滕云的乌木蛇头拐杖中,爬出一只后背长有三道金色纹路的金线毒蝎,蝎尾的毒针泛着冷光;
占龙腰间由腐棺木制成的八卦罗盘,此刻已然打开,缠尸青蚺刹那间盘卧于右肩之上;
水长老塔姆的牛角壶里跃出尸水蟾蜍,此物背上尽是毒囊,若不小心戳破则会喷溅黑色粘液,可麻痹神经;
火长老盛啜则一把掀开腰带扣,扯出一条赤节蜈蚣,此蛊惧怕日光却对烛影情有独钟。
五位长老自取银针,在蛊虫腹部刺出血液,置于碗中,岩邃见状,左手持刀划破自己的右手掌,暗红色的血液在碗中与五毒血融合。
只见他向前一步,自腰间抽出一支毛笔,沾着血液在木箱上“唰唰”几笔,口中念念有词:“天蛊地煞,五毒镇宫!”
当最后一笔落下,箱子中再无异动,众人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占龙一挥手,几人立即起身,将木箱抬入了后堂。
“呼……总算是有惊无险,这玩意这么大的力量,若不是大祭司,恐怕……”滕云为刚刚发生的事情捏了把汗,此刻正依靠在桌子边大口喘着粗气。
“好了,咱们先出去吧,给乡亲们把该分的东西分了。”岩邃的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现在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出门前对着占龙再三叮嘱:“一定要守好这两口箱子,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太得劲。”
占龙眯着眼笑道:“怕是刚刚用功过度,有些劳神,有我在此,祠堂别人休想踏进半步。”
“也许吧……”岩邃叹了口气,始终悬着一颗心,回头看了眼占龙,转身走向了寨中。
当夜,占龙提着油灯巡查祠堂的后墙,墨绿色的寨袍在夜色下更显发黑。
当他第三次绕过木箱时,手中的灯焰突然蹿起,火光里浮现出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是你……”
在占龙倒地的瞬间,眼前最后的画面是一个男人蹲在箱前傻笑……
鸡鸣三声,岩邃与滕云刚来到祠堂,便发现占龙倒在翻开的箱盖之上,面色乌青,气绝已有两个时辰。
滕云掰开他紧攥的拳头,掌心中赫然藏着半片带齿痕的蚕蜕和半截蜘蛛的后腿。
岩邃直起身来四下望去,忽然大喝一声:“周成呢?有谁见到他了?”
滕云闻言急忙叫人寻找。
一上午过去了,整个寨子中没有找到他的一点迹象,岩邃法杖猛砸地面,石板崩裂:“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他!”
就在众人准备再次寻找他时,后山传来一声蝉鸣。
滕云手中的拐杖兀地抖动不已,蝎子在杖头暴走,发出“咔咔”的碰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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