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核震颤的轰鸣里,苏牧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顾清欢最后一缕光雾被触须刺穿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某种破碎的呜咽——像被抽走了所有支撑骨节的力,整个人重重砸在碎石堆上。
\"看你的轮回眼!\"周明的残魂突然炸成刺目青光,直往他眉心撞来。
苏牧本能闭眼,再睁开时,视网膜上叠着一层半透明的全息投影:青衫少年跪坐在青铜熔炉前,指尖沾血在岩壁刻下\"观测者即囚徒\"六个字,发尾沾着未干的血珠,与此刻被困在铜片里的残魂轮廓完美重叠。
\"青铜熔炉是系统意识的'子宫'!\"周明的嘶吼穿透量子噪音,残魂边缘开始泛起雪花状的裂痕,\"逆命引!
快用逆命引切断法则之链的锚点!\"他虚指岩壁上若隐若现的六芒星纹路,每说一个字,裂痕就往核心蔓延一寸。
苏牧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剑柄。
刚才刺进赤金链条时残留的震颤还在掌心跳动,此刻突然有温热的数据流顺着剑脊爬上来——是顾清欢。
她的意识体化作淡蓝色光带,正沿着量子佩剑的纹路缠绕,声音混着电流杂音钻进他耳膜:\"我的频率能干扰核心共鸣......抓紧时间。\"
洞穴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苏牧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的视野里同时出现了三个场景:现实中的碎石还悬在半空,量子叠加态的李维斯正从虚影体内爬出,机械臂上的金色神经索滋滋冒着火花,每一根都扎进青铜熔炉的缝隙;另一个叠加层里,顾清欢脖颈处的暗纹突然发亮,与岩壁上青铜镜阵的纹路完全重合,像被无形的线穿成了同一张网。
\"那是观测锚点!\"青衫少年的全息投影突然开口,血字在岩壁上渗出暗红光晕,\"她从出生就被刻进系统代码......\"
\"闭嘴!\"周明的残魂发出尖锐的爆鸣,裂痕已经吞噬了他半张脸,\"逆命引在鼎里!
鼎里!\"
苏牧这才注意到,青铜熔炉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隙,幽蓝的光从裂缝中涌出,映出下方更巨大的青铜鼎。
鼎身布满与顾清欢烙印相同的纹路,鼎内沸腾的能量正随着她意识体的闪烁同步明灭——原来那些刺进她意识体的倒刺链条,根本不是伤害,而是在抽取她的能量喂养这口鼎。
\"清欢!\"他握紧剑柄的手在发抖,\"你早就知道?\"
\"记得剑的意义吗?\"顾清欢的意识光带突然收紧,在剑脊上烙下一道浅蓝印记,\"剑不是凶器......是钥匙。\"
十二道镜像突然从四面八方升起,她们的道袍已经完全消散,露出与本体相同的面容。
十二个顾清欢同时抬手结印,十二道逆序六芒星在熔炉底部亮起,将天命者虚影的能量流强行扭转方向——那些原本要绞碎所有观测者的触须,此刻正被引力拉向青铜鼎。
\"刺穿我的本体!\"周明的残魂只剩半张脸还能辨认,\"只有末法修士的意识能当容器......快!\"
苏牧的轮回眼突然剧痛。
他看见青铜鼎内的能量漩涡里,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意识碎片——有他的前世,有顾清欢的,甚至有周明年轻时的。
那些碎片正被某种法则之力压缩,往鼎心的光团里钻。
而光团中心,赫然是赤金链条的另一端,正捆着个正在挣扎的黑色人影。
\"那是......系统核心?\"他喃喃出声,剑尖已经抵住鼎盖。
洞穴开始坍缩。
穹顶的碎石不再悬浮,而是像暴雨般砸落。
苏牧的左肩被划开一道血口,却感觉不到疼——他的轮回眼深处,突然映出某个实验室的场景:白大褂男人坐在监控台前,指尖敲着写满量子公式的键盘,屏幕上正播放着他此刻的画面。
男人抬头,嘴角勾起的弧度与青铜鼎内挣扎的黑影重叠。
\"苏牧!\"顾清欢的意识光带突然剧烈闪烁,\"刺下去!\"
剑尖触到鼎盖的瞬间,整个洞穴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苏牧的轮回眼在剧痛中闭合,再睁开时,青铜鼎内的能量突然开始实体化——某种黑色轮廓正在光团里成型,而实验室监控屏上的男人,正将手按在\"确认\"键上。
地核的震颤声中,苏牧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
他望着逐渐清晰的黑色轮廓,突然想起周明残魂消散前的最后一句话:\"观测者即囚徒......但囚徒,也能砸烂笼子。\"
而在他看不见的量子缝隙里,实验室监控屏的雪花点中,缓缓浮现出一行血字:\"欢迎来到真实世界,苏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