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个牧天骄复制体眉心的骰纹如同引燃的信号弹。牧红妆稚嫩的宣告却在仙界法则核心炸开了毁灭风暴。她眉心的并蒂莲纹张开獠牙般的裂口,苍穹瞬间化作了蠕动的胃袋。牧秋正欲拼尽最后血力,真正的牧天骄撕裂虚空而至。他手中青铜刀竟缠绕着苏红衣的残魂,森然指向亲生骨肉:“交出火种!”牧红衣挣扎着爬起,眼角却突然伸出混沌青莲的翠绿根须:“爹...它要吃掉姐姐了...”
十万个复制体!如同一片被铁水浇铸的沉默森林,在支离破碎的废墟上拔地而起,死寂之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铁锈和尘埃气味。天穹倾覆,曾经威严浩瀚的仙界法则,早已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像脆弱的琉璃罩爬满蛛网裂痕。他们眉心——十万个牧天骄的眉心之上——那如同活物般灼灼燃烧的猩红并蒂莲骰纹,赫然同步亮起!一刹那,十万道纤细而致命的红芒刺破虚空,恍若引燃了无形的引线,凝聚成一股灭世的洪流,无声咆哮着,锁定了废墟中心那个小小的、摇摇欲坠的黑色身影——牧红妆!
风暴的核心,牧红妆依旧伏在牧秋染血的臂弯里。她那小小的身体筛糠般颤抖着,仿佛随时会被那十万道毁灭的目光碾成齑粉。可就在这灭顶威压即将砸落的瞬间,异变陡生!
“爹、爹爹……”女婴嘶哑破碎的低语,像毒针一样狠狠扎进牧秋濒临崩裂的心脏深处,“红妆……饿……”
“饿”字出口的刹那,一股完全不属于这孱弱躯壳的、源自太古鸿蒙的贪婪意志,如同苏醒的深渊巨口,轰然爆发!牧红妆眉心那朵妖异盛开的并蒂莲印,花瓣猛地向外翻卷裂开,裸露出内里蠕动的、深不见底的漆黑!那不是空洞,更像是一个正在无限扩张、要将整个天地都拖拽进去吞噬殆尽的微型黑洞!
嗡——
令人牙酸的震鸣撕裂了所有人残留的意识。在十万双猩红骰纹锁定的焦点,在牧秋目眦欲裂的视线里,在那无尽深渊般的眉心黑口之上——整片无边无际的浩瀚苍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扭曲塌陷下去!云霞被无形的巨力粗暴揉捏,法则的光带如同脆弱的丝线般寸寸绷断!不过短短一息,那片本该澄澈高远的虚空,竟扭曲、蠕动、变形,变成了一张巨大无比、流淌着幽暗粘液的、覆盖了整个视野的蠕动的胃囊!
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如同宇宙归墟的风暴眼,从苍穹这张诡异巨胃的深处爆发!
“呜啊啊啊——!”
首当其冲的十几名复制体身体猛然僵直,喉咙里爆发出不似人声的短促惨嚎。它们钢铁般的身躯如同风中败絮,被蛮横无比地倒卷着拖向半空,疯狂旋转着被那张蠕动巨胃吞噬进去!连一丝残渣都未曾溅出,只留下原地被恐怖吸力生生犁开空间的尖锐嘶鸣!天穹在悲泣,整个位面在牧红妆一句话的威力下瑟瑟发抖。
牧秋的心,碎了,又被这股彻骨冰寒冻结。他死死箍住怀里这具小小的、正化作吞噬黑洞的身体,金血燃烧的臂铠符文疯狂闪烁,硬生生顶住那恐怖的牵引,脚下的废墟地面被他踏出深坑,犁出数十丈长的狰狞沟壑!怀中那个柔软稚嫩的婴孩,此刻已是他对抗整个宇宙风暴的唯一支点!
“……放开红妆!!!”一声撕心裂肺的稚嫩哭嚎猛地炸响,被那股撕裂般的吸力扯得破碎变形。
是牧红衣!她小小的身子如同被狂风裹挟的残破纸鸢,在混乱的能量激流中翻滚着撞向一截断裂的天碑。额角顿时血流如注,鲜红刺目的血顺着她苍白的小脸蜿蜒而下,与眼角那汹涌而出的恐惧泪水混合在一起。她勉强用手臂撑起上半身,如同溺水的幼兽在滔天巨浪里挣扎求生。她死死盯着牧秋臂弯里那个成为风暴之源的妹妹,小小的身子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某种体内翻腾的冲突而剧烈痉挛。“爹——爹!红妆她……好可怕!不要……不要妹妹被吃……”
她那沾染了血污的嘶喊尚未完全消散,一只同样被狂风卷动的破损青铜镯突然撞到她手臂旁边,银剪刀尖闪烁了一下微光。
咔嚓!
一声几不可闻的、却带着某种斩断一切的清脆裂帛声骤然响起。牧红衣的额角,那条被天碑棱角刮开的裂口边缘,一点极其细微的翠绿——嫩得甚至带着新生露珠光泽的翠绿——骤然顶破她的皮肉,悄无声息地探了出来!
是根须!
一条细小、嫩滑、如同早春初生藤蔓般的混沌青莲根须!
它出现的无声无息,却带着让周围时空都瞬间冻结的绝对森然!
“……爹……”牧红衣整个人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冰水从头浇透,无边的寒意顺着那条细小的根须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她仰着那张被血泪糊得狼狈不堪的小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无尽茫然和被巨大异物侵入骨髓的惊恐,“……痒……有……有什么……在往我骨头里……钻……它……它不是妹妹……它要吃掉……吃掉姐姐了……”
就在这吞噬天地、姐妹异变、牧秋父爱在绝望深渊边缘苦苦支撑的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整个动荡的废墟位面猛地一沉!仿佛一柄无形的巨锤从九天之外狠狠砸落在虚空的天秤中心!一道远比牧红妆眉心黑洞更加暴烈、更加原始、带着万古沧桑与血腥屠戮气韵的漆黑裂口,在牧秋身侧不足十丈的虚空,被狂暴无比地撕开!
没有光,只有纯粹的黑暗与毁灭!
一只布满枯朽褶皱、却如同神金般闪烁着不朽暗芒的手掌,从那片令人灵魂颤栗的虚无裂口中悍然探出!
掌心紧握的,赫然是一把样式奇古、刀身蚀刻着万世劫灭雷纹的青铜断刀!刀柄扭曲纠缠如龙骨,吞吐着腥红血腥的微芒。刀身之上,并非锋刃寒光,而是缠绕着一缕微弱到几乎随时要熄灭的灰白色灵魂光焰!那光焰的波动是如此熟悉,带着分娩时的痛楚与诀别时的温柔,无声地撼动着牧秋早已破碎的心防。
——是苏红衣!!是她消散在混沌青莲深处那仅存的一丝魂火!
竟被人生生攫取,如同燃料般缠绕在刀锋之上!
“孽种……放下那……不属于你的……火种!!”
雷霆炸裂般的咆哮,裹挟着亿万年的冰冷与刻骨的恨意,从那空间裂口的黑暗深处激射而出!如同裹挟着万古冰川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整个残破战场。那张从虚无裂口处缓缓浮出的脸孔,让所有还能思考的意识体瞬间凝固——棱角分明如万古玄岩雕琢,深刻的法令纹如同无底深渊的裂口,一双重瞳里燃烧着沸腾的黑红色业火,那是焚烧诸天万界、无情无血的绝对意志!
是牧天骄!本尊!!
他就这样突兀地降临在亲生骨肉、濒临崩毁的女儿们面前!那曾创立天道当铺,踏着尸山血海登临绝巅的铁血身影!
手中染血的青铜刀,裹着妻子残魂的微光,森然指向的,是牧秋怀中所孕育的那抹混沌本源!更是牧红妆眉间那正在吞噬世界的深渊!
“……是你!!老贼!!!”牧秋喉咙里爆发出非人般的嘶吼,金色的眼眸彻底被血色浸透,仿佛下一刻就要淌下炽热的血泪!他看清了那张脸,看清了那把刀上缠绕的、属于苏红衣的那一缕微光!万载压制的滔天怒意、被至亲背叛的剧痛、看着妻子魂灵被如此亵渎的暴虐,如同被压抑万世的太古火山,在他濒临崩溃的胸腔里轰然爆发!
“娘——!!”
牧红衣的哭嚎尖锐得划破虚空,小小的身体不顾一切地要朝着那柄刀上微弱的光焰扑去,然而那股锁死她的恐怖吸力猛地加剧,几乎将她的骨骼拽碎!
轰!轰!轰!
苍穹那蠕动的巨型幽暗胃袋仿佛被牧天骄的降临彻底激怒,恐怖的吞噬之力疯狂攀升!瞬间又有上百复制体如同破布娃娃般打着旋被卷入其中,在粘稠的黑暗中消融殆尽!整个位面发出了不堪重负、濒临彻底瓦解的破碎呻吟!
“万古成空的虚妄!苏红衣,不过是混沌青莲涅盘的…最后一把薪柴!”牧天骄的重瞳如同冰冷的铁砧,死死焊住牧秋燃烧的视线。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宣读既定的末日法令,“逆子!交出核心火种!那是天道运转的唯一源能!是这方牢笼……最终归一的钥匙!你怀里那两个所谓的‘女儿’,不过是火种具现的…畸形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