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冲出储物室时,右手掌心的伤口裂开了,血顺着指缝滑到腕骨,又沿着小臂内侧滴落,在石板上砸出细碎的红点。她没低头看,只是用左手攥紧匕首柄——那里沾着能量柱残留的微光,像一层薄霜。
走廊尽头的能量柱正在加速闪烁,频率从七秒一次压缩到不足四秒。空气里那股铁锈味更浓了,混着某种类似烧焦塑料的刺鼻气息。她知道,这是屏障即将成型的前兆。
果然,当她距能量柱还有十五步时,一道半透明的弧形光幕骤然升起,将整根柱体包裹其中。那不是简单的防护罩,而是由无数细密纹路编织成的立体结构,每一寸表面都在流动着暗金色的光斑,如同活物呼吸。
林晚脚步一顿,膝盖因惯性向前弯了半寸,鞋底在地面刮出一道湿滑的痕迹。她没立刻后退,反而往前跨了一步,把匕首横在胸前,刀刃对准屏障最中央那片纹路最密集的区域。
“别靠近!”她朝身后喊,声音压得很低,却穿透了远处隐约传来的爆炸声,“攻击会反弹。”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侧廊冲了出来——是联盟队员周岩。他显然没听见警告,或者听见了也不信,直接举起手雷砸向屏障。
轰!
冲击波以比来势更快的速度弹回,周岩整个人被掀飞出去,撞在墙上又重重摔下,胸口凹陷了一块,嘴里涌出带泡沫的血沫。他的手指还勾着腰间的枪套,身体却已经不动了。
林晚瞳孔缩紧,喉结滚动了一下,没喊他的名字。她蹲下去,左手撑地,右手握着匕首轻轻触碰屏障外缘。一股细微的震颤顺着刀身传来,不是能量冲击,更像是……共振。
她皱眉,把匕首收回,翻转刀柄,让刚才沾过能量柱的那一面贴上自己的掌心。刹那间,一股温热感扩散开来,仿佛血液流速都变了节奏。
“屏障不是死的。”她喃喃,“它在学我们。”
这句话刚出口,屏障表面的纹路突然加速流动,像是听懂了她的判断。林晚立刻后撤两步,同时挥手示意其他队员散开。果然,下一秒,屏障边缘泛起涟漪般的波动,一道弧形能量波扫过刚才周岩倒下的位置,地面瞬间塌陷三寸,碎石飞溅。
有人惊叫了一声,很快被压抑下去。
林晚靠在墙边喘息,额头沁出冷汗。她知道不能再拖了。通讯中断,外面情况不明,而这里每多待一秒,危险就翻倍增长。
她闭上眼,调动最后一丝精神力。
“心灵洞察之镜”开启的瞬间,头痛如针扎,太阳穴突突跳动,视野边缘泛起黑雾。但她咬住下唇,强迫自己睁开眼,直视屏障核心。
镜面浮现。
刹那间,她看到的不只是屏障本身,还有隐藏在其后的逻辑链条——那些纹路并非随机排列,而是按照某种数学规律循环运转,每一轮结束都会重新校准攻击角度和反弹力度。这不是被动防御,是主动学习型机制。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匕首在刚才接触时,竟被记录进了这套系统里。此刻屏障内部,正有一道极细的能量流模仿着匕首的震动频率,随时准备复制下一次攻击方式。
林晚猛地睁眼,冷汗滑进眼角,刺得生疼。
“不能再用武器直接碰它。”她低声说,“连试探都不行。”
她环顾四周,队员们脸上写满疲惫和恐惧,没人说话,但眼神都在等她开口。她深吸一口气,正要组织语言,忽然察觉到异样——空气温度变了。
不是冷,也不是热,而是一种……粘稠感。就像走进一间刚开暖气的浴室,水汽还没散尽。她低头看向脚边的地砖,发现缝隙里的血迹正在缓慢蒸发,形成一层几乎看不见的薄雾。
“温度升高了零点七度。”她喃喃,“因为屏障消耗能量维持运转。”
这个发现让她心跳加快。如果屏障需要持续供能,那就意味着它不可能永远坚不可摧。只要找到它的能量阈值上限……
她刚想进一步验证,一名队员突然冲上前,举枪射击屏障。林晚来不及阻止,只来得及侧身扑倒旁边两人。
枪弹命中屏障的刹那,整片光幕骤然亮起刺目白光,随即一道更强的能量波炸开,横扫整个走廊。林晚被掀翻在地,后背撞上石柱,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但她第一时间护住了匕首。
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三人倒地不起,一人手臂骨折,另一人耳鼻出血,意识模糊。林晚爬起来时,看见那个队员的枪卡在屏障边缘,正被缓慢吞噬——金属表面开始扭曲变形,像蜡一样融化。
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坚不可摧”。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坚硬,而是动态适应、自我修复、精准反击的智能系统。它不怕攻击,只怕你不懂它的规则。
她喘着气,跪坐在地,左手撑住膝盖,右手握着匕首贴在胸口。匕首柄上的温度还在,说明刚才那股微弱的能量反馈并未消失。
“我们错了。”她声音嘶哑,“不是打破它,是骗过它。”
没人回应,只有伤员压抑的呻吟。
林晚抬头看向屏障,目光落在刚才匕首接触的位置。那里有一道极细的裂痕般的纹路,正在缓慢愈合——那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慢慢站起身,把匕首插回腰间,然后脱下外套,撕成布条,缠住右手伤口。血止不住,但她不再看它。
她走向屏障,步伐比之前慢,每一步都踩在能量波动的间隙里。到了近前,她蹲下,用指尖轻轻拨开地上的灰尘,露出一块完整的石板。
然后,她开始画。
不是攻击符号,也不是能量回路图,而是一段极其简单的震动波形——正是匕首最初触碰屏障时留下的频率。她用自己的血当颜料,一笔一笔描摹,动作轻缓,像在安抚一头猛兽。
屏障没有反应。
她继续画,直到波形完整呈现。
就在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屏障表面的纹路出现了短暂紊乱,像是程序卡顿。那一秒,林晚看见了——纹路深处,藏着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节点,颜色比周围浅半度,位置正好对应她画出的波形末端。
她知道那就是突破口。
但她也知道,一旦动手,屏障会立刻调整策略,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
她回头看向队员们,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准备好。”
没人回应,但她看见有人握紧了武器,有人撑着墙站起来。
林晚抬起右手,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她的手在抖,不是因为疼,是因为太清醒——清醒到能听见自己心跳与屏障频率逐渐同步的声音。
她向前一步,手掌按在自己画出的血色波形上。
屏障表面的纹路猛地一滞。
下一秒,整片光幕剧烈震动,仿佛内部齿轮错位。林晚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节点处传来,像是要把她的意识扯进去。
她的左手本能地摸向腰间的匕首。
指尖刚碰到刀柄,匕首突然自己弹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血从她指缝滴落,砸在石板上,晕开最后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