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凌晨两点。
雨水拍打着窗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挠。
楚星焕蜷缩在被子里,额头滚烫,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他翻了个身,喉咙干涩得像吞了一把沙。
\"六六,体温多少?\"
\"宿主当前体温39.2c,建议立即服用退烧药。\"006有些焦急。\"目标沈宴正在阳台观察宿主状态。\"
楚星焕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强撑着坐起来,被子滑到腰间,露出被汗水浸湿的白色背心。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刹那间照亮了阳台上的修长身影。
沈宴站在那里,黑色风衣被雨水打湿,发梢滴着水,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红光。
他们的视线隔着一层玻璃相遇。
楚星焕张了张嘴,却先咳了起来,喉咙火辣辣地疼。
等他再抬头时,阳台上已经空无一人。
\"走了吗......\"他失望地喃喃自语,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却因为手抖打翻了它。
玻璃杯砸在地板上,碎片四溅。
楚星焕闭了闭眼,决定不管它。
他正要躺回去,突然听到玄关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门锁开了。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盯着卧室门口。
脚步声很轻,像是猫科动物柔软的肉垫踩在地板上,但他就是知道那是沈宴。
\"擅闯民宅啊,沈先生。\"楚星焕哑着嗓子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虚弱。
沈宴出现在门口,浑身湿透,手里却奇迹般地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玻璃碎片,眉头微皱:\"为什么不接电话?\"
\"手机......没电了。\"楚星焕实话实说,然后故意补充,\"而且我不知道你会打电话关心我。\"
沈宴没有接话,只是跨过玻璃碎片走到床边,把水杯递给他:\"吃药。\"
楚星焕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沈宴冰凉的手指,舒服得差点叹息。
他低头看到水杯旁边放着两片退烧药,不知沈宴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你随身携带人类药物?\"
\"楼下药店。\"沈宴简短地回答,目光落在楚星焕泛红的脸颊上,\"你烧得很厉害。\"
楚星焕乖乖吞下药片,热水滑过喉咙,缓解了些许疼痛。
他注意到沈宴站在一个微妙的距离。
足够近到能随时接住他,又远到不会轻易碰到他。
\"谢谢。\"楚星焕放下杯子,突然打了个寒颤,\"好冷......\"
这不是演技。
高烧让他时而发烫时而发冷,此刻他确实冷得牙齿打颤。
沈宴犹豫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冰凉的触感让楚星焕本能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你在发烧。\"沈宴陈述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声音有些僵硬,\"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楚星焕摇头,突然抓住沈宴的手腕,\"你的手好凉......很舒服。\"
沈宴僵在原地,似乎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个状况。
楚星焕趁机将他的手拉到自己滚烫的脸颊上,满足地叹了口气。
沈宴的皮肤像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冰,正好缓解他的燥热。
\"楚星焕,\"沈宴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松手。\"
\"不要。\"楚星焕闭着眼睛耍赖,\"你偷偷在我阳台站了多久?\"
\"......刚到。\"
\"骗子。\"楚星焕轻笑,又咳嗽起来,\"你身上都湿透了......至少半小时。\"
沈宴没有否认。
楚星焕感觉到他的手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抽走,却又犹豫了。
最终,沈宴妥协般地叹了口气,用另一只手拉过被子裹住楚星焕的肩膀。
\"躺下。\"
楚星焕乖乖躺平,却没有松开沈宴的手。
高烧让他的思维有些迟钝,胆子却大了不少:\"你担心我。\"
这不是疑问句。
沈宴沉默地看着他,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床单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因为我的血?\"楚星焕追问,声音因为发烧而软绵绵的,\"怕我死了就喝不到了?\"
沈宴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别胡说。\"
\"那为什么......\"
\"闭嘴,休息。\"沈宴打断他,语气生硬却不再冰冷。
他伸手拨开楚星焕额前汗湿的刘海,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我就在这里。\"
楚星焕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却还固执地抓着沈宴的手指:\"别走......\"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楚星焕终于放任自己陷入昏睡。
恍惚中,他感觉有人轻轻擦去他额头的汗水,然后是冰凉的触感落在眼皮上。
轻得像一片雪花,可能是沈宴的指尖,也可能是......一个吻。
等楚星焕再次醒来时,雨已经停了,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
他撑起身体,发现身上换了干净的t恤,床单也被更换过,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消失无踪。
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
楚星焕拖着还有些虚浮的脚步走过去,看到沈宴背对着他站在灶台前,正用勺子搅动锅里的什么东西。
他穿着楚星焕的居家服,深蓝色的棉质衬衫和灰色休闲裤,虽然小了点却也赏心悦目。
\"你会做饭?\"楚星焕靠在门框上,声音还有些沙哑。
沈宴回头,脸上的表情比平时柔和许多:\"白粥。人类发烧后应该吃这个。\"
\"吸血鬼也懂人类食疗?\"
\"活了几百年,总会学到一些东西。\"沈宴关火,将粥盛进碗里,\"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楚星焕走近,故意在接碗时碰触沈宴的手指,\"谢谢你照顾我。\"
沈宴没有躲开这次触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你经常这样?\"
\"哪样?\"
\"不顾自己的身体。\"沈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责备,\"那天在画室也是,明明手在流血,还满不在乎。\"
楚星焕舀了一勺粥吹凉:\"习惯了。从小体质就差,动不动就感冒发烧。\"
他抬头对沈宴笑了笑,\"不过这次有人照顾,感觉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