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楚星焕被一群小姑娘拉去学编蛊笼。
月重渊坐在竹席上演示,发尾的红绳总是不经意间扫过楚星焕的手背。
等楚星焕好不容易编出个歪扭的雏形,转头却发现月重渊正用银丝缠住他们两人的头发。
见楚星焕发现,月重渊扬起了笑。
\"这样才算结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月重渊把缠着青丝的银丝绕上蛊笼,小蛟突然窜过来喷了口寒气,银丝竟化作活物般游动起来。
楚星焕伸手去碰,那银丝立刻缠上他的无名指,凝成个蛇形指环。
“喜欢吗?”
月重渊牵过他的手,仔细看了看然后又亲了亲。
“好看。”
楚星焕看他颇有乐趣的玩起自己的手,也就由他去了。
寨中老祭司送来合卺酒的那日,楚星焕在酒坛底发现了浸泡的银蝶蛹。
“这是什么?”
月重渊拍开泥封,醉人的花香中竟游出条透明的小鱼,衔着片桃花瓣落在楚星焕腕间。
\"是潭底的灵鱼。\"
月重渊将酒液倾入银碗,水光里浮着细碎的蛊虫卵,\"饮过这酒,夫人可就再不能反悔......\"
其实早就不能反悔了。
第一眼就不能了。
楚星焕端起酒碗,抬头看他,发现月重渊耳后的鳞片又变成了淡金色。
在阳光下一闪一闪,似乎在昭示着主人的心情。
交杯时两人手腕的银铃同时轻颤起来,酒液入喉的刹那,楚星焕看见月重渊眼中浅浅的纹路层层绽放,却没太在意。
夜半。
楚星焕被热醒,发现月重渊蜷在床边发抖。
墨色长发铺了满床,发梢竟结着细小的冰晶。
碰到他手臂的瞬间,楚星焕指尖凝出了一层霜花,而他心口的蛟鳞却滚烫如火。
月重渊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身体又一直往床角缩。
楚星焕没办法,只好连人带被褥捞进怀里紧紧搂住。
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好了好了……”
“没事的……不怕……”
小蛟费力从窗缝钻进来,对着两人呼出一片淡蓝的雾气,霜花与热浪在雾气中化作细雨,淅淅沥沥的打湿了床头的银铃。
晨光中楚星焕率先醒来,发现两人交握的手掌间生着朵冰雕似的花。
月重渊的眼尾还残存着未褪的鳞纹,在阳光下像抹碎金。
竹楼外忽然响起芦笙,月重渊迷糊着往被子里钻,紧紧搂住怀里的人。
\"定是那群丫头又来讨喜糖......\"
话音未落,一群少女已经捧着糯米糍闯进来,笑嘻嘻地往大红被褥上塞绣着蛊虫的帕子。
小蛟嘴馋,趁机去偷吃糯米糍,粘了满身的花生碎就在梁上打滚想要甩掉。
月重渊顶着乱发坐起来,颈间还留着昨夜冰花融化的水痕。
楚星焕伸手替他擦,却被攥住手腕在掌心画了个扭动的蛊纹。
\"这样夫人走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了。\"
月重渊吹了口气,那蛊纹便隐入皮肤。
窗外恰有银蝶掠过,翅膀上的金纹与楚星焕掌心的纹路同时亮了一瞬。
这让月重渊心情大好。
无论天涯海角,我永远都会找到你。
我的夫人。
趁此时的竹叶尖上还凝结着露珠,月重渊连忙拉着楚星焕往山谷深处走。
小蛟盘在楚星焕腕间打盹,尾巴尖上系着昨夜新得的银铃铛。
\"带你去个地方。\"
月重渊神秘兮兮地蒙住他眼睛,掌心鳞片擦过睫毛时泛起细微的痒意。
楚星焕被他带着转过好几道瀑布和不知道多少的藤帘。
走了很久,他忽然嗅到了沁凉的甜香。
遮眼的手松开,满谷的银铃花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撞进楚星焕眼里。
月白的花盏坠在翡翠色藤蔓间,每朵花芯都栖着只萤火虫,随晨风明明灭灭恍若星海。
\"我们苗疆的姑娘,若是心仪谁…….\"
月重渊折了朵花别在楚星焕耳后,银铃随着他的动作欢快的响起。
\"就带他来采朝露浸过的铃花。\"
楚星焕伸手要摘,却被握住手腕。
月重渊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蛊纹,原本隐匿的纹路突然泛出淡金:\"要这样采。\"
说着,月重渊引着他指尖轻触花茎,沉睡的萤火虫霎时苏醒,绕着两人织出流动的光带。
小蛟突然窜出去追萤火虫,惊得花盏簌簌颤动。
月重渊趁机将人圈在花藤间,发尾沾了露水扫过楚星焕颈侧。
\"夫人可知,萤虫绕着谁飞得最久……\"
“那这人就会得到最多的爱……”
突然倾覆的花藤遮住两人。
楚星焕下意识护住月重渊的后脑,掌心却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硌到。
是一朵铃花,并排的两个花盏里蜷着对碧玉似的蛊虫。
\"连情蛊都成双成对。\"
月重渊就势枕在他膝上,银冠歪斜着露出额角未褪的鳞纹。
楚星焕摘了片银铃叶盖住那处,叶片竟自发蜷成一个小环亲密的套在他手指上。
归途的时候遇上了山雨,躲进岩洞时两人的衣裳都湿透了。
月重渊正在生火的动作忽然顿住。
他看见楚星焕拧着发梢的水,而他湿透的里衣透出了心口若隐若现的蛟鳞纹。
这是彻底染了他月重渊血脉的象征。
说明……夫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染上他月重渊的气息了。
夫人真真正正是属于他的了。
这个发现让月重渊激动得不行。
\"冷吗?\"
月重渊错开视线往火堆添柴,故作镇定的开口,可银链却暴露心思似的叮咚作响。
楚星焕走过来凑近他,伸手抚上他的后颈,语气晦暗不明。
\"你这里.……为什么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