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西市像打翻的调色盘,波斯的琉璃盏映着大食的香料袋,胡商的驼铃声混着汉商的算盘响。张一凡蹲在“胡玉坊”前的青石板上,用算珠在地上摆出北斗阵,七颗“青牛七”种子分别嵌在阵眼,正中央摆着虎娃塞的木牛流马模型——牛嘴里的铃铛系着小秀绣的红绳,此刻正随着人潮摇晃。
“瞧一瞧嘞!”少年扯着嗓子叫卖,故意操着带青牛村口音的官话,“天山下来的神种,落地三日抽芽,百日成粮,喂牛长膘,煮米带香!”路过的波斯商人挑眉,络腮胡抖了抖:“小崽子吹牛,种子哪有带香味的?”
张一凡忽然坏笑,摸出个竹筒晃了晃,三只引泉虫“唧唧”爬出来,绕着种子跳起“北斗步”。围观的百姓惊呼,只见红色种子旁的虫壳突然泛潮,种子竟真的顶开算珠,冒出寸许高的嫩芽——其实是他早在算珠下埋了浸过温水的棉絮。“看见没?”他晃着算盘,“此乃‘地气引芽术’,胡商大爷若买七颗,送您半幅《齐民要术》残卷!”
波斯商人刚要还价,忽闻“当啷”一声,木牛模型的尾巴甩出颗算珠,正打在他腰间的钱袋上。“小贼!”商人大怒,却见张一凡摊开手:“误会误会,这木牛认主,见着生财的主儿就激动——您瞧这尾巴,我特意刻了青牛纹,能聚财气呢。”围观者哄笑,波斯商人摸着钱袋哭笑不得,最终掏了五贯钱买走红、金两颗种子。
晌午的日头晒得石板发烫,张一凡躲在廊下啃桂花糖糕,忽然瞥见三个锦衣少年晃悠过来,腰间玉佩刻着“长安米氏”的家纹。“听说你有能让栗子自动去皮的机关?”为首的少年踢了踢木牛模型,“本公子的厨子手嫩,剥不得硬壳。”
少年擦了擦嘴,从竹篓里掏出个袖珍木牛,牛嘴张开处装着竹制齿轮:“此乃‘啮铁牛’,放栗子进去,摇三下即得果肉——不过嘛……”他忽然压低声音,“得配上我青牛村的‘痒痒粉’,不然齿轮卡了壳,可是要喷您一身药粉的。”
锦衣少年不信,抓起栗子往牛嘴里塞,刚摇两下,木牛忽然“哞”地怪叫,齿轮间喷出淡绿色粉末——正是张一凡混了薄荷与艾草的驱虫粉。“你!”少年打喷嚏,却见张一凡递来香囊:“公子莫恼,这粉能防蛀虫,您的绸缎庄要是用上,保管布匹十年不生虫。”
围观的百姓笑得前仰后合,米氏少年红着脸甩袖而去,却悄悄留了小厮问价。张一凡趁机掏出《百虫志》,指着画着守仓虫的那页:“每只虫壳收五文钱,防虫效果比樟脑强三倍——您把这当防伪标记缝在布角,贵庄的绸缎能多卖两成价。”
酉时三刻,西市将闭,张一凡正收拾摊位,忽见个戴斗笠的灰衣人凑近,袖口闪过太极纹。“青牛村来的?”那人压低声音,“总舵主临终前留话,‘太初现,商盟兴,胡玉坊下埋青蚨’。”他往地上丢了枚铜钱,钱孔里刻着半只青牛。
张一凡心跳加速,想起师父给的《长安坊市图》,胡玉坊下的北斗纹正是“开门”方位。他忽然晃了晃算盘,算珠排成“三”字——这是青牛村约定的暗号。灰衣人点头,转身消失在暮色里,留下句“子时三刻,朱雀桥见”。
夜幕降临,张一凡蹲在胡玉坊墙角,掏出师父给的羊皮图,往砖缝里滴了滴水,“太初”玉佩的纹路突然亮起,砖面浮现出箭头指向西南角。他刚要动手撬砖,忽闻头顶传来冷笑:“小贼偷坊主的地?”抬头看见波斯商人拎着弯刀,身后跟着几个打手。
“误会!”张一凡后退半步,手按算盘,“在下寻的是祖上埋下的信物,与贵坊无关。”商人不依,挥刀砍来,却见少年甩出三颗算珠,分别打在对方手腕、膝盖、腰间的“笑穴”。打手们突然咧嘴傻笑,波斯商人惊得弯刀落地:“你、你使的是太极商盟的‘青牛十三算’?”
张一凡趁机亮出玉佩:“正是。贵商若想合作,明日可来摊位详谈——我这‘青牛七’种子,能在西域戈壁生根,比您的琉璃盏更值钱。”商人望着地上笑成一团的手下,无奈抱拳:“公子好手段,明日定当拜访。”
子时的朱雀桥飘着细雪,张一凡摸着砖缝里挖出的青铜匣子,匣盖上的青牛纹与玉佩严丝合缝。灰衣人不知何时出现,递来半卷羊皮书:“商盟密室在终南山,需双佩合璧方可入内——当年总舵主留下的,不止是财富,还有被胡商垄断的‘茶马古道’详图。”
雪粒子落在算盘上,张一凡望着匣子里的地图,忽然想起青牛村的木牛舂、竹筒渠,想起小秀的红头绳、虎娃的木牛模型。长安城的灯火映着他眼里的光,忽然觉得,这趟红尘路,竟比青牛岭的雪道更有趣——毕竟,能让胡商挠头、让贵公子吃瘪、让算珠变成商道利器的日子,才是他张一凡的“道”。
当更夫敲过三更,西市的灯笼次第熄灭,唯有“胡玉坊”前的木牛模型还在轻轻摇晃,牛眼里的云母片映着月光,像极了青牛村老槐树上的星星。而某个关于商道、关于传承的故事,正随着这个揣着算盘和种子的少年,在这盛唐的夜色里,翻开了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