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奶奶人老成精,见聊到卫家小丫头时,祁季注意力明显更集中,连眼神都温柔似水。
于是直奔主题,开口就是一针见血。
“你是不是对那丫头动了心思?”虽是疑问的说辞,但语气却十分笃定,一副看透对方心思的表情。
祁季被拆穿也不羞恼,而是矜持的微微颔首。随即垂下眼帘,不敢直视直视长辈眼中的戏谑。
若不是耳尖上那一点红晕,还真是很难发现他的心情。
虽然老牛馋嫩草,说出去有些不好听。但祁季实在是管不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心虚的轻抚鼻子,随即将手攥成拳头,放在嘴前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只要那丫头一出现,他眼里就再也装不进别人。
只觉得哪哪看着都顺眼,就连气红的脸颊都灿若朝霞,揪着自己衣领的小手,看着都鲜嫩可口。
这是从灵魂深处蔓延出的喜悦,仿佛是天命捆绑的红线,丘比特精准射出的爱神之剑。
王奶奶促狭的笑笑,心里丝毫不觉意外。
有道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祁季这小子会看上卫家那丫头,只能证明他的审美与常人一样。
也对,光是盈盈那丫头,颠倒众生的皮囊,也没几个男同志能克制住不动心。这要搁在从前,怕是都能祸国殃民。迷住这么个毛头小子,自然是不在话下。
祁季被王奶奶笑得略显窘迫,只觉耳朵根子都在发烫。
被长辈打趣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刚才不应该承认的那么痛快。
王奶奶笑够了,这才提起正事。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事儿你也用不着害羞。只是现如今虽说是恋爱自由,但人生大事还是要交给父母把关。
只是像你这样的,挑选另一半,还要经过组织核查审批,可万不能由着自己冲动行事。”
想到谷卫盈时常跟自己撒娇的小模样,王奶奶语调软了下来,真心夸赞道:
“盈盈那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为人除了性子疲懒,倒也挑不出其他毛病。是个热心肠的好同志,还会主动关心烈士家庭,帮扶家境贫困的学生。谁能把她娶回家,也称得上是有福气。”
转念想到,狮子大开口敲诈自己的卫明理,还有那带坏自家儿子的谷翠玲,王奶奶就气不打一处来。
面露鄙夷,语带嫌弃,沉声道:
“可她爹娘却都不是好相处的,那两口子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
这婚姻可不光是两个人的事儿,还牵扯到双方的家庭。咱们先不提组织能否通过审批,单是你们双方的身份背景,就注定聊不到一块去。你是真的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这一切了吗? ”
王奶奶定定的看着祁季,眼中尽是复杂之情。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也不希望看到谷卫盈以后过得不幸。
祁季这孩子,虽不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但对他的身份还是了解一些。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个优秀的好同志。可他的身世背景太复杂,工作又太危险,在婚嫁上着实不算良配。
盈盈那丫头又娇又俏,更该选个和睦温馨的家庭,被人一辈子捧在手心不受风雨。
而不是一边跟婆家勾心斗角,一边提心吊胆为丈夫忧心。
祁季哪能料到,王奶奶在如此短的时间,就想得如此深远,更没想过谈恋爱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这话倒是把他问懵了,一时竟回答不上来。
先前知道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祁季就曾打算放弃。想着没必要为了一时心动,让小丫头遭受流言蜚语。
只是经过今日的短暂相处,原本即将湮灭的情愫,却又再度死灰复燃。
以他的脾气更喜欢直来直往,要不然也不会当初头脑一热,就干脆利落的提交报告。
他又没有过感情经历,哪里会想到那么多?
听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说辞,怀揣着一肚子难题,祁季满面愁容的出了门。
路上偶遇刚下班往食堂走的王安国,又被对方拽去一道借酒消愁,让来找人报告的谷卫盈扑了个空。
王安国颓丧了一段时间,整日纠结在爱情与责任之间。心像是被撕成两半,将他夹在其中,左右摇摆不定。
还是他娘看不下去,不停督促他尽快调整好状态,去为广大群众做贡献。
在王奶奶眼里,儿子就算为任务牺牲性命,也好过沉迷情爱让她这老婆子操碎心。
温声软语他不听,怒骂倒是谨记于心。王安国很快打起了精神,选择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这段时间他都不敢靠卫家太近,生怕再次撞见谷翠玲,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甚至连家都不敢回,整晚都宿在办公室里。
两人对着一盘花生米,将辛辣的白酒往嘴里硬灌。因着情绪不佳,以至于佳酿也变得没滋没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各自把伤心事藏在心底,嘴上只感叹几句任务的艰辛。
饮至微醺,便散了场各回各家。
祁季躺在床上,醉意促使眼皮变得沉重,渐渐合拢陷入梦乡。
梦里:
小丫头脸色苍白,泪眼盈盈,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还真是我见犹怜,让人见了心都软成一滩水。
祁季将日思夜想的身影,揽进怀中小心安慰。谷卫盈便乖顺的窝在他怀里,整个人娇娇怯怯,身子还在轻微颤抖。
也没有挣扎反抗的迹象,反用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如同菟丝子在攀附大树寻找庇护。
许是因为白天有过亲密接触,梦境有了新的素材,不再似从前那般虚假空洞。
祁季都能感受到,鼻尖传来的馥郁馨香,指尖触及的细嫩滑腻。怀中的温香软玉,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
仿佛空缺的灵魂被填补到严丝合缝 ,祁季有种心愿得偿的满足。
这美梦与现实截然不同,在这里小丫头不会对他防备抗拒,这里也没有世俗对于年龄的偏见,更不存在家世背景等种种难题。
如果可以的话,他甘愿沉浸其中不再苏醒。
可长期养成的生物钟,并不给他这样的机会。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强制将他从睡梦中脱离。
祁季睁开眼皮,房间里空无一人,只觉得心空空荡荡,好似缺了一块急需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