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酒楼外候了近半个时辰,那两个犬封人才醉醺醺地晃出门来。竖爷冲三恒使了个眼色,二人悄然跟上。
几人穿过闹市,向军营方向走去。越靠近军营,路上行人越稀少。竖爷快步贴近目标,三恒紧随其后。行至一排高大杂乱的树木旁时,竖爷突然抬手示意,二人瞬间欺近两名士兵身后,掌刀同时劈向对方后颈。两个犬封人闷哼一声,瘫软在地。
竖爷和三恒架起昏迷的士兵,装作搀扶醉汉的模样,绕开军营向北而行。走出一段距离后,又拐向海边,最终在一片稀疏的小树林里停下。二人将士兵摇醒。
黑暗中骤然醒来的犬封人惊恐欲叫,却被竖爷和三恒死死捂住嘴巴。他们拼命挣扎,却发现四肢仿佛被无形枷锁缚住,动弹不得。
“你们两个不要乱动,我们只是想打听点消息,如果你们老实交代,便放你们走,否则你们俩今晚就得死在这。”竖爷在两人开始挣扎后立即恐吓道。
两个犬封人嘴中发出微小而模糊的嗡嗡声,脑袋艰难地点动着。竖爷见状,慢慢地松开手。竖爷刚一松手,他控制的那个犬封人便大叫了起来,竖爷赶紧又捂住了那个犬封人的嘴,不料竖爷连那犬封人的鼻子一起捂住了,再加上用力过猛,那个犬封人很快便全身瘫软了起来,竖爷赶紧松手时,那个犬封人已经断了气。
“哎呀!死了!”竖爷有点懊恼地说道。
三恒手中控制的犬封人见状,全身开始颤抖。
“现在就剩你了,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们便饶你一命,否则你的下场就会跟你这个同伴一样。”竖爷放开自己控制的那个已经死掉的犬封人,转头看向三恒控制的那个犬封人说道。
“松开手,让他开口说话。”竖爷继续说道,这话是对三恒说的。
三恒闻言,松开了手。三恒控制的那个犬封人大口吸了几口气后,便不停地哀哭求饶。
很快,两人轻松地从那个吓破胆的犬封人口中获得了想要的信息。
这两个犬封人果真是军营的士兵,白丘也确实被抓进了军营中。军营中共有三百六十座营房,有士兵三千多人,由盘烈亲王统帅。白丘应该是被关在军营西北角的囚房中,据说是由辛巳大人亲自看管审讯。辛巳是城主辛耀的堂弟,是犬封国最强大的勇士之一。军营中防守森严,士兵是清一色的犬封人,想要偷溜进去比登天还难。
竖爷和三恒在问完犬封士兵话后,重又将其打晕,然后将之绑缚在一棵大树上,并从已经死掉的那个犬封士兵身上扯下一截衣服塞住了他的嘴。
两人得知了白丘被关押的地方,却犯起了难。如果大家都在的话,说不定可以硬闯军营把人救出来,现在就两人,风险太大。军营显然是难闯,但如果不去救白丘,恐怕白丘会凶多吉少。
“竖爷,现在怎么办啊?” 三恒焦急地问道。
竖爷没有回他,只是低着头向着酒楼的方向走去。在走到军营附近时,竖爷才抬起头说道:“三恒,我们去军营中看下情况。”
“不是吧,竖爷!军营中防守严密,只怕我们一进去就被抓了。”三恒吃惊地说道。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得抓紧时间救白丘。从刚才那两个士兵的表现来看,我想我们两个进了军营就算救不了人,全身而退应该是没问题的。”竖爷看着军营的方向说道。
“那我们怎么进去啊?军营的围墙高大,而且围墙内肯定有士兵巡逻,我们恐怕还没进去就被发现了。”三恒沮丧地说道。
“我们先去军营附近看下。”竖爷沉思片刻后说道。
三恒没有再言语。于是,两人又向着海边的方向走去。此时,夜已经深了,天空中不见月亮,连星星也寻不着,北边和西边是一片黑漆漆的虚无,南边的天空上是军营中闪烁着的模糊的光,两人借着那模糊的光,在黑暗中向着军营的西北角走去。
不久后,两人来到了海边,接着又沿着海边的礁石来到了军营的围墙边。站在墙角下,那围墙看起来更加高了,围墙内透出的昏黄的光仿佛挂在天空中一般。
“怎么上去啊?竖爷,这围墙得有二十丈高吧。这犬封人也太扯了,把围墙建这么高是防鸟的吗?”三恒小声地说道。
“三恒,把你那两把匕首借我用下,我先上去,然后再拉你上去。”竖爷也压低了声音。
“你怎么拉我上去啊,竖爷?”三恒边从腰间拿匕首边问。
“我这有绳子,等下我放下绳子拉你上去。”竖爷拍了拍他的腰说道。
“你哪来的绳子啊?”三恒伸手摸向竖爷的腰间,果然有一捆绳子。
“之前从酒楼出来时,我看到马桩旁边有一捆绳子,顺手拿的。”竖爷边说边接过三恒递来的匕首。
“真有你的啊,竖爷,你这家伙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好了要来翻墙啊?”三恒说道。
竖爷没有理会三恒,他双手各拿一把匕首,先是用力将左手的匕首插入围墙中,然后伸长右臂,将右手中的匕首插入围墙中,接着拔出左手的匕首,握紧右手的匕首,再用力向上将左手的匕首又一次插入围墙中,如此反复向上攀爬,竟然很快就爬到了墙顶。竖爷爬上墙顶之后,将匕首收起,双手趴在围墙边缘,探出脑袋,向墙内看去。墙内一眼望去,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圆形房子像是棋盘上密密麻麻的棋子,每个房子上都挂着一盏灯。灯光将整个军营内照得明亮如白昼,军营内几乎找不到可以藏身的昏暗角落。让竖爷意外的是,军营内房子与房子之间的走道上不见一个人,就像是一个空的军营一样。这一点让竖爷心中不禁疑惑了起来 —— 那个被他们胁迫的士兵明明说军营内防守森严,可走道上一个巡逻的士兵都不见,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竖爷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好不再去想了。他将腰间的绳子扔了下去,将三恒拉了上来。三恒趴在竖爷的身旁,也发现了营内的异常,他疑惑地说道:“竖爷,你看这么大个军营,营内连个巡逻的人都没有,太奇怪了吧。难道今天营内没人?”
竖爷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里面的灯都亮着,应该不是没人。”
“那我们还进去吗?”三恒惴惴不安地问。
“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下去走一遭!”竖爷目光坚定。
“我先下去看下,然后你再下来。”竖爷接着说道。
说完,竖爷将两把匕首还给三恒,然后将绳子从墙外收了回来,扔入了墙内,接着他让三恒抓紧绳子,他自己则顺着绳子快速滑了下去。
竖爷很快便落了地,他四周瞅了下,四下确实无人,他又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一座营房跟前,向营房左右两侧的走道上张望了下,也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影子,于是他向高墙上的三恒招了个手,示意他可以下来了。三恒一直在高墙上注意着竖爷的举动和他周边的状况,他见竖爷招手,便收好绳子挂在腰间,然后像竖爷上墙一样,借助两把匕首快速下了墙。下了墙后,三恒快速来到了竖爷的身旁,小声地说道:“竖爷,挺顺利的啊,看来是我们担心过度了。”
竖爷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又挥手示意三恒跟着他。两人绕到了营房的大门处,见门口立着两尊石像,一尊为手持长戈的独眼人,一尊为一手持斧一手持盾的无头人。三恒兀自盯着那两尊石像,竖爷则径自走到门前,贴着门缝向里面望去。房内摆着一些刑具,有几个人被绑缚在刑具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这里应该就是囚房了,然而却不见白丘。竖爷向三恒招了招手,然后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用匕首撬开门上的锁。三恒见状来到了门前,刚拿出匕首准备撬锁,突然,一声巨大的狗叫声传了过来,两人正自惊疑时,一只浑身青毛、体大如虎的狗已经出现在了跟前。那狗眼射凶光,口露尖牙,腾身而起,扑向竖爷。竖爷赶紧闪向一侧,他身后的三恒也赶紧避向一边,那狗庞大的身躯撞在大门上,直接将门给撞开了。竖爷见门开了,对着三恒说道:“三恒,我来对付这狗,你赶紧进去找人。”
竖爷说完,抽出腰间的铁剑,刺向堵在门口的大狗。大狗见剑刺来,迅速向后跃去,躲开竖爷的攻击,接着迅速移向三恒的身边。三恒并不理会那狗,而是快速进了屋内,大狗作势要扑,竖爷则抢先挡在了门口。大狗见状,停止了攻击,立在竖爷的正对面,龇牙咧嘴地紧盯着竖爷,不时地狂吠几声。竖爷心下着急,喊了一声:“三恒,快点!”接着,便挺剑奔向大狗。大狗体型虽大,却甚是敏捷,轻松躲过了竖爷的刺击后,便瞬间移到竖爷的背后,等竖爷转过身时,那狗又立即移到竖爷的另一侧背后。如此一来,竖爷已经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大狗却始终位于他的侧后方。这时,三恒从屋内跑了出来,说道:“竖爷,白丘不在这。”大狗看到三恒,立即放弃跟竖爷转圈,径直扑向三恒。三恒快速闪避,躲开了大狗的攻击,却听得身后一声惨叫,回头望时,只见大狗已经身在他刚刚离开的屋内。它身上青色的狗毛被染红了一大片;它的嘴巴正一张一合地咀嚼着,嘴角流淌着殷红的血;它的身下躺着一个人,那人挥动着双手,扑腾着双腿,脑袋已经少了半个,仅剩的一个眼睛还在惊恐地圆睁着。三恒吃惊不小,一时腿脚发软,竟有点不听使唤,竖爷赶紧上前,拉着他向围墙边跑去。不料,围墙边已经站立了十来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四周还有很多士兵正陆续地聚集过来。很快,三恒和竖爷的四周便围满了犬封士兵,那些士兵银盔银甲,全身上下散发着的银光让人眼睛都难以睁开。
犬封士兵手持各色各样的长柄武器,有矛、有戟、有戈、有叉、有镋、有铩。那些士兵手持武器,整齐划一地围在竖爷和三恒周围,并不攻击。不久后,两匹颈部飘着红色鬃毛的白马一前一后来到犬封士兵身后,前面的马上是一个身材魁伟、身着银盔银甲、手持银枪的年轻犬封人,后面的马上是一个身着绿袍、中等身材的中年犬封人。那骑马的年轻犬封人甫一到场,便冲着竖爷和三恒大喊道:“你们两个无毛猴子,赶紧缴械投降,老实交代出谁派你们来的,来干什么,还能饶你们两条猴命。否则,立即让你们死无全尸。”
竖爷和三恒背靠背紧盯着面前的犬封士兵,并不理会那个骑马的年轻犬封人。
“不知死活的无毛猴。士兵们听令,立刻杀了他们!”骑马的年轻犬封人见竖爷和三恒没有投降的意思,高声下令道。
围在竖爷和三恒周边的士兵听到命令后,立即向两人发起攻击。矛戟戈叉像漫地的荆棘一样从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划刺向竖爷和三恒。竖爷飞快地挥起铁剑,扫开刺过来的密密麻麻的武器。竖爷力气大,有些士兵被竖爷的铁剑撞击得踉跄后退,有些士兵直接被撞得仰身倒地。这样一来,后排士兵的阵脚大乱,竟无法及时跟进攻击,竖爷和三恒则趁势杀进靠近围墙边的那群士兵。两人在士兵群中一通乱砍乱刺,将那群士兵的阵型完全打乱。
“散开!”突然,一声大喝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