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张嫂子闻到味，又来了。
见阚青青排队上厕所，她赶紧凑上去小声问昨儿咋回事，大杂院里的人说他们家又吵架了。
难不成……
又为那骚狐狸？
大杂院没秘密，谁家吵架，当天晚上就传的人尽皆知，大家都说姜明月是个扫把星。
她没来之前。
方家日子过得多好啊。
儿媳妇孝顺又贤惠，对谁说话都客客气气，从来不和公婆黑脸，出门谁不夸上两句。
狐狸精一来，二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谁家要是娶这个女人当媳妇，倒了大霉咯。
可没办法，人家男人对方卫国有救命之恩，现在孤儿寡母没去出，也不好赶人走。
可就算有恩。
也好歹有分寸。
既然孩子过继给方卫国养。
她外姓女人继续住在人家家里不合适，既然没了拖油瓶，何不趁年轻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
女人有了家，有男人养，总比搞得人家天天吵架强，结果还能给现在的男人再生一个儿子。
老了。
也有靠。
这些话都背着方家人说，今儿张嫂子不说，阚青青也不知道，原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如今都知道……
姜明月不是好东西。
阚青青将昨儿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张嫂子，张嫂子哎呦半天，直骂方母不要脸。
大儿子养着全家，却还要四岁孙子上交生活费，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阚青青点头，那可不是。
张嫂子说他们这样下去不行，这儿子养爸妈天经地义，没话说，可弟弟妹妹都成年了。
这一直养着不像话。
小女儿不想上班，行，那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到时候婆家养，娘家也能减轻负担。
这小儿子还是得有正经工作才养的起媳妇，总不能他结婚了，还要自己哥哥给他养媳妇。
真要哥哥养媳妇，那真的是笑死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伯哥和弟媳有一腿。
阚青青想着那画面。
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就方卫国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扛，说不定真干的出来。
“好笑吗？”方卫国问。
阚青青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方卫国，顿时狠狠瞪了他一眼，走路没声吓死人了。
说坏话被当事人听见，张嫂子厚脸皮也不怕尴尬，还向着方卫国打招呼，问他也来上厕所。
方卫国提了提手上痰盂。
两儿子昨儿明明吃的是稀饭和咸菜，但晚上睡觉的时候，却在里面造了不少屎。
阚青青嫌臭，让他倒。
张嫂子竖起大拇指，夸方卫国真贤惠，又回头看阚青青，眼神示意她会调教男人。
家里很多自称爷们的男人，认为男人倒马桶这事晦气，就让家里的媳妇去公厕倒。
倒马桶的时候嫌晦气，拉在里面的时候咋不说晦气，这分明就是偷懒不想干活。
上完厕所。
阚青青回去。
倒完痰盂的方卫国快步走到她的身边，肩并肩往家走，还多嘴一句让阚青青不要和张嫂子走太近。
在大杂院里，张嫂子出了名的大嘴巴，谁家的是非她都知道一点，姜明月坏名声她有一大半功劳。
阚青青听见方卫国说张嫂子的不是，立刻拉下了脸，直言她十几岁嫁到方家。
在方家这么多年做牛做马，方卫国不在家，家里也没人帮她，还是张嫂子见她年纪小。
又是远嫁，父母都不在身边，把她当半个妹妹宠，平时都会主动来帮她忙，不要她一分好。
人无完人。
张嫂子就算大嘴巴。
但对阚青青好也是出自真心，阚青青让方卫国对张嫂子放尊重点，张嫂子是她朋友。
而且她和谁走的近，那是她的自由，和他无关，他没资格干涉，就像她不会干涉他和姜明月。
阚青青生气。
快一步进了屋。
方卫国有些无语。
他就说了一句而已，阚青青直接回了他十句，还生气了，女人都这么小气吧啦的吗？
姜明月就不小气。
他提着痰盂进了卧室。
今天周二，还是阚青青做饭。
都早上七点了，见阚青青迟迟不去厨房，方母来催了好几次，让阚青青去做饭。
可阚青青不为所动。
洗漱完的方卫国，端着双喜搪瓷洗脸盆回屋，问阚青青，怎么还不去做饭？全家都等着吃。
方家人就这样。
昨儿吵过闹过以后。
只要睡了一觉，他们就跟集体失忆了一样，权当这事没发生过，依旧喊你干活。
至于阚青青所提全家上班，全家上交生活费的事情，显然没有一个人同意。
他们一个个故作不知，毕竟这是方家，她一个外姓媳妇还是得按照方家定的规矩来，没有话语权。
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根本没有女人说话的份。
阚青青啧啧两声。
说方卫国年纪轻轻记性就不咋好了，昨儿她才说过，她要出去找工作的事。
结果睡一晚上，他就忘了，显然脑子不行了，她建议他最好去医院挂号看看脑子。
方卫国：……
方卫国说现在工作不好找。
知青返城，回来多少人，个个在居委会登记等着上面分配工作，可如今个个都在家里闲着。
原本阚青青有个好工作，可谁知道她脑子一抽居然辞了，当时给了姜明月多好。
姜明月靠着工作落了户，家里也不会天天闹，都是阚青青小心眼，不以大局为重。
方卫国受到的教育。
是牺牲自我，奉献大家，阚青青不反对他这观点，他牺牲他的，拉上她做什么。
她说能不能找到工作，是她的事情，和他无关，真找不到，大不了学着旁人去摆摊。
士农工商，商最低贱。
特别经历这些年苦难，大家提起做生意就怕，方卫国让阚青青不要胡闹，现在做生意是投机倒把。
她要是出了事，被抓走，到时候两儿子可没人管，特别是小团子还有心脏病。
阚青青说，她真出事，两儿子方家不管，她师哥管，用不着方卫国在这里操心。
方卫国一噎。
方母有一点没说错。
在宋一明没出现之前，阚青青胆子没这么肥，如今有人撑腰事事和婆家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