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在万花楼,和那麒麟阁的代理管事花弄蝶的对话,
因为这个女人的机警和巧言令色而戛然而止。
可她手里一直玩弄的那根金簪,却无意中让陈柏然多了一份注意。
那簪子云头曲柄,修长的簪身,煞是精美。
怎么好像跟高翎在信里给他留的那支一样的。
临走时,他毫无征兆地突然出手,便从那花弄蝶的手中拈过了那簪子。
“花娘子,今日初见,甚是欣慰。”
“你这簪子便留我做个纪念吧。” 太子摆弄着那首饰故作浪情道。
“郎君开什么玩笑。奴家这簪子可是花魁的标志,岂容随意留做纪念。”
“郎君既属意奴家,常来便是。”
她笑着贴上身来,将头在他的面前一歪,暗示着要回。
陈柏然在她说话间,已经将那簪子在手里掂量翻转着,前后左右看了个仔细。
见她歪头过来,便顺水推舟将那簪子插入了她的发髻。
郑译大人陪着太子殿下走出万花楼的时候,已经更深夜半了。
两人接过了万花楼那饮马的伙计,呈上来的缰绳,飞身上马。
在那花弄蝶和鸨妈的目送下,策马而去。
那花弄蝶从发间拔下了金簪,在手里攥着,又塞进了嘴里,
然后在门前一边剔着那牙,一边看着两人的背影,自言自语地对那鸨母说:
“妈妈,你说我们今天是不是遇见真神了?”
“这新来的陌生面孔不会是太子吧!”
“那怎么能,太子哪里能来我们这地方?再说能不带侍从?至少也会有侍卫偷偷在外面跟着。”
“我都让小厮在外面绕了几圈了。什么都没有。” 那妈妈抄着手,看着远去的影子咂着嘴说。
太子和郑译大人在回东宫的路上,并驾齐驱着。
在路过那馨醇坊的时候,看见了一片红色的酒旗灯笼,猎猎地在风中飘摇着。
这是刘昉家的姬妾开的店。
陈柏然直好奇着,这个朝代的婆娘,怎么都喜欢有事没事开个店呢。
“郑大人,你说这麒麟阁,是怎么想到找花弄蝶这样的女人,来管他家的店铺的?”
“她到底是有管理生意的经验,还是因为这背后的主子不方便出面?”
“那鸨儿说,我们去万花楼前,这花弄蝶去大冢宰府送女人了。”
“她一个风尘女子,怎么会和五皇叔府上有这么多的瓜葛?”
“难道她和。。。”
难道她和五皇叔有染么?
陈柏然想说,但想到有些话可能不能乱说,便还是收回了那还没吐出的半句话。
他想不通这里面到底有个什么弯弯绕。
郑大人听闻 ,倒是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
“她本就是你五皇叔原来军营里的营妓。”
“送女人的事情,我略有耳闻。好像听说你五皇叔的那个郑姬喜欢貌美的侍女。”
“但进府后非打即骂,死了残了被丢出来的也多。”
“她的手下经常出来买奴婢的,据说要求很是严苛。可现在居然到青楼里来找下人,倒是我没想到的。”
“难道是你五皇叔,派她出来的?” 郑译在马上摇了摇头。
“至于麒麟阁为什么找上了花弄蝶,我也一直很奇怪。”
“按道理,这纸店当初建起来的时候,根据庄皓霖的说法,是那叫王娘子的郑姬的侍女。”
“可她死在了庄父的床上。”
“她为什么突然死在了他的床上?是为了栽赃陷害?”
“这样想来,或许那郑姬会不会有什么把柄在她的手里面?”
两人一路寻思着,未得其解。
眼见着天色漆黑,更漏鸣响。
“郑大人,时间不早了。不如改天再议吧。想是安固公主见你久久不回,又要着急了。”
陈柏然想着应该赶紧找那刘昉,打探那桂花酿的事。便开着玩笑告辞。
见到太子归来, 那一直在玄真观的道路前,翘首盼望的王端,
带着在这里已经等候很久的东宫卫率们,立即铺天盖地跟了上来。
郑译告退了。
陈柏然有意无意地注意着周边。分明感到了一个看不见的影子,凌空飞舞着越过了高墙。
他微微勾起了嘴角,心里清楚的很,其实他无论到了哪,都会有个高人一直偷偷地跟着。
只不过,他还没机会去会会他。
太子回到了正阳殿,急忙使唤着王端去传总管刘昉,让他马上来正阳殿回话。
然后便在韩灵儿的伺候下换上了衣服,等在了桌前。
“殿下,您确认是这个时候去找总管大人么?” 王端指着天上的月亮,听了有点不信。
陈柏然抬头瞪了他一眼:“孤说的话,有不对么?”
吓得王端急忙闭了口,缩了脖子,一溜烟跑了。
再说那东宫的总管刘昉大人,此时正愁眉苦脸地在家里坐着。
面对着一堆堆积如山的布泉币,在对着他的姬妾发着无名的大火。
“你说,这都收的谁的钱?为什么官库不给调换银两?” 他呵斥着他的妻妾刘氏。
“这他娘的全是假的!你知不知道万一兑钱的时候,这私铸的假币被陛下知道了,这是灭九族的大罪!”
“幸亏那管库的和我一直交好,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嚷嚷着。
“夫君,妾真的不知道这是假的啊!”
“这几日,都是那万花楼来买酒的。钱便是那花魁娘子花弄蝶使来的。”
“你说他们的钱怎会有假。那都是有背景的朝中贵客赞助的。”
“这钱币和真的一模一样,伙计们也搞不清楚啊。只是现在算来,倒亏了几天的血本了。”
家里正吵嚷着,就见手下引着太子殿下的随侍王端匆匆而来。
“刘昉大人,太子殿下请您马上去正阳殿回话。” 见到刘大人,王端急忙叉手禀道。
“王端!这个时候,出什么事了?” 刘昉看着门外的天,惊讶地问道。
“大人,您就快去吧。具体怎么回事小人也不知道啊?” 王端眼角瞥见了那满桌子的钱催促着。
刘昉闻听,心里不由开始忐忑。
这太子殿下从来不会这么晚找他的麻烦。
今夜却遣了贴身侍卫这么着急地来找他,怕不是什么事情东窗事发了吧。
他急忙给他的那个姬妾使了个眼色。
“呃。王端!你稍等我下,我去换件衣裳。这便和你一起走。”说完便急忙扭头回去了房间。
那小妾迟疑着,好像为什么事情犹豫了片刻。
便急忙在桌上捞了一把的钱,用个袋子装了,塞进了王端的手里。
“小郎,些许小钱不成敬意。殿下面前你多帮帮忙啊!” 她道着万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