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若弼的话,让一时意气用事的沈君茹,不由暗自反省着安静了下来。
她回想着,早上她和陈柏然在一起的那一幕景象。
那时,她去正阳殿给太子殿下送药去的时候,
陈柏然从床上醒来第一眼看见她,还是挺高兴的。
然后便出了他训斥韩灵儿的事情。
早上他想问她,她看到的那张纸条,是什么时候放在砚台下的。
可她当时赌气拒绝了。
陈柏然问的事情,一般在他眼里都很重要。这不会坏他的什么事吧。
她迟疑着,停下了脚,回头茫然地望着贺若弼。
“娘娘!咱们还是快些回宫吧!”
“您胆子还挺大。”
“您要知道,太子妃微服出行,倘若有任何的闪失,我等侍奉之人皆难逃罪责。”
“说句僭越的话,您就跟舍妹贺若宜一样。率真可爱。”
“可您毕竟身份贵重,骑马私自外出已是不妥。”
“这又未得圣命,便自行回国公府。要不是殿下那么宠你,贺若弼哪敢遵命啊?”
贺若弼心里焦急,表面上却诚恳着。
“殿下有宠过本宫么?你哪里看出来了?” 沈君茹听着不由苦笑了下。
“殿下的眼里,满满装着的都是娘娘。”
“臣下每次去请殿下去靶场,他都故意推托。如果不是娘娘帮忙,贺若弼也完不成陛下交给的任务啊!”
“如果娘娘不是殿下的心上之人,又怎么能劝的动殿下呢?”
“臣可是听说,太子殿下一向胸有成略, 很难被人左右想法。”
那个直性子的贺若弼,一点没顾忌他和太子妃是在大街上,
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在太子妃的眼前唠叨着。
也就在这时候,太子妃和贺若弼并肩而行的画面,被偶尔路过的陈柏然看了个真切。
隋国公府的车马一路追了出来。
娘亲在那车帘后面露出了脸。
“丽华!给我上车!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她看着任性的女儿,生气地抱怨着。
沈君茹闷闷地将那手中的马,丢给了贺若弼。
回身上了娘家的车。
车马摇晃在回东宫的路上,母亲在身边一个劲地数落着。
可她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
沈君茹在母亲和贺若弼的护送下回到了东宫。
东宫的门前一片祥和,一点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独孤伽罗虽是忐忑,但也不能不请自来,擅自进门。
便再三嘱咐着女儿,担心地离去了。
可她根本没有想到,女儿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弘圣殿里一片紧张。
空气凝重,气氛异常,仿佛一切都凝固了一般。
太子妃进门的时候,好奇着自己的奴才们,怎么全都战战兢兢的。
可刚进内堂,抬头便看见了陈柏然冷着那张俊美的脸,宛如千年寒冰般,正端坐在堂前。
那种本来就不怒自威的气场,因他的愤怒而变得凝重,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胆寒。
“你去哪了?” 看见沈君茹回来,太子殿下沉着声音问了一句。
“不关你的事!”
面对太子殿下的质问,沈君茹嘴里依然不服气地硬着。
“你,再说一遍!”
“不关殿下的事!” 沈君茹丝毫不为所动,仍旧挺直了腰板。
“放肆!”
“杨丽华,孤平日太宠你了是吧!”
沈君茹的顶撞,让陈柏然顿时怒不可遏。
他愤而一掌,狠狠地地拍在了那张坚硬的檀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犹如晴天霹雳,把毫无防备的沈君茹吓了一跳。
她的心怦怦地跳着,脸立即便烧红了。
坏了。她沈君茹捅了马蜂窝了。
要知道,但凡陈柏然直呼太子妃的大名,就意味着这个男人,他火了。
在这深宫内院之中,多的是不成文的规矩和礼数。
即使是太子妃,也不能在太子面前逾越犯上。
谁敢在太子面前如此放肆? 除了她沈君茹,陈柏然饶过谁啊!
这一掌拍在桌上,大概就是在变相提醒她,沈君茹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古代,
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知不知道你的面前,还有那么多下人围着。
遥想上次太子动怒的时候,是她跑出去抓刺猬了。
可这一回,却是赌气跑回了娘家。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
可她并不知道,陈柏然恼火的,是看到在大马路上溜达的贺若弼和她。
眼看着太子的声调陡然提高,在场众人皆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唯有一直侍奉在旁的崔姑姑,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跪下圆场。
“殿下息怒!”
“娘娘今日身上不爽,恐心绪烦乱。无意之失冒犯了殿下。”
“求殿下看在奴婢的薄面上,宽宥娘娘不敬之罪。”
“娘娘年轻,然毕竟是东宫正主。恳请殿下开恩饶恕。”
崔姑姑的话,明摆着给太子和太子妃搭了个台阶,让他们下。
只要沈君茹像上次一样服个软,或者陈柏然应个景,开个玩笑这事情就了了。
可谁知,这次谁都没有谦让的意思。
一个是赌气,进不了正阳殿,一个是吃醋自己名义上的老婆,跟着别的男人满大街晃。
每个人的心里装的委屈都不一样。
两人还是第一次这么针尖对麦芒地吵架。
沈君茹没松口,陈柏然也没饶她。
再说整不了你,还整不了那个贺若弼么。
“来人,宣贺若弼来!” 太子发着火。
“殿,殿下!贺若弼叩见殿下!”
刚把太子妃送回东宫的贺若弼,听见太子传他,头都大了。
早在娘娘执意回娘家的路上,他就预料到了今天这结果。
他惊慌地来到了弘圣殿前,跪在了地上。
“孤让你送太子妃回宫,你把她送哪里去了!”
“殿,殿下!太子妃她回,回宫路上突然想娘亲了。所以路过了隋国公府。” 贺若弼小了声音。
“这么说,太子妃是擅自回了娘家咯!还是你护送的?”
“贺若弼,你知不知道太子妃回门是要圣旨的?你是内史你不知道?”
太子怒斥着。
“太子殿下,要回门是本宫自己的主意,怪不得内史,要罚你罚我好了。” 沈君茹为贺若弼遮挡着。
不仅逛马路,还互相照应,帮忙说话。
真当他太子是摆设了!
陈柏然没想到沈君茹轴起来,这么不可理喻。
“那便一起罚!”
“来人,先给孤将贺若弼拉出去,杖责四十。” 陈柏然吼着。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让他把这对贺若弼的公仇私仇给一起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