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的话,像三伏天劈头盖脸,兜头泼下了一盆冰水,听着陈柏然这个浑身酸爽。
一个两个三四个,宇文赟这个瓜让他抱的实在是有点大。
风寒药是堕胎药!
秦奉仪居然身怀龙嗣!可她却掖着藏着。不敢说也没说。
“四月怀胎,秦奉仪居然欺瞒不报,你们太医居然也都不知道么?”
陈柏然火腾地就起来了。
“殿下!药藏局管理东宫医药,桩桩病案,每个医方均要留存在案。”
“奉仪娘娘不报病症,太医自然也不知道啊!”
那太医急忙尴尬地解释着,然后便又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交给了太子。
“殿下,这是刚才卑职看诊时,那奉仪房中的小黄门偷偷塞给我的。”
“要我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
“卑职觉得此事有些古怪,窃以为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蹊跷,瞒过了殿下。”
“所以不敢自专。特来向殿下禀明!”
陈柏然皱起眉头,伸手接过太医递过来的那包银钱,入手沉甸甸的,他心中不禁一沉:
“孤知道了。此事你暂且压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陈柏然收了那荷包,回到了西厢房。
和惜云堂的冷清不同,这里已经充满了新生的快乐。
崔姑姑笑着从稳婆的手中,接过了那个襁褓中红扑扑的婴儿,玩笑着送进了太子的怀中。
“殿下!快看看您的小皇子!除了这眉眼,长得和王良媛简直一模一样!”
“我已经快马加鞭差人去宫里报喜了!” 姑姑喜气洋洋地说。
陈柏然硬着头皮,接过了姑姑递来的襁褓,
笨拙而不知所措地捧着那是自己的儿子,又不是自己的儿子的儿子。
想着他又莫名其妙的成了人家的爸爸,他是百感交集。
他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新的生命毕竟是新的开始。
虽然这新生儿他不属于现在的陈柏然,可他毕竟属于大周的太子,大周的皇室。
不管他喜欢不喜欢,疼惜不疼惜,他就是装也要装出来满意。
他端详着手中那小小襁褓包裹着的那张粉嫩嫩的小脸,看那双小小的眼睛,眯缝着,盯着他似张不张地在努力。
心里竟突然莫名地希望,如果有一天沈君茹也能这么给他生个小宝贝,该多好!
良媛王姬看着陶醉在喜悦中的皇太子,在床上吃力地露出了幸福且骄傲的笑容。
全然忘却了在生产前,让她惊恐万分的那碗别有居心的堕胎的汤药。
她请求着太子给新生的皇子起个名字。
陈柏然犹豫着,叫什么好呢?这名字好像又不能乱起。
倒是沈君茹此时乐开了花,看着那小婴儿满脸的兴奋,好像是她所出的一般,一会出个名,一会出个字,
恨不得从甲骨文里捞一个谁都不认识的,显摆她有学问,是太子妃,一点都刹不住的样子。
就她还宫斗,她能斗谁啊!
他用眼瞥着她那兴奋的脸,无可奈何地在心里摇了摇头。
他也在眼角里看到了抱着孩子来祝贺的朱满月,
依旧娇滴滴的带着她那招牌似的声音,满脸笑容,却掩饰不住内心的落寂。
大概是一时间多了个皇子,她的地位受到了不可避免的撼动。她感到了危险。
唉!雨露均沾。谁都不能冷落。特别在这种妻妾成群的时候。
谁叫她们都是他的姬妾呢。她们都是他的大爷,不!是大娘!
陈柏然将婴儿交给了身边的奶娘,随手接过了朱满月撒娇递过来的皇长子。
好吧!仔细看看这朱满月生的孩子。
那不是穿越来了,还没和这孩子亲近过么。
那孩子咿呀着,投入了父亲的怀抱。
他看着陈柏然。好奇地盯着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然后突然瘪起了嘴。
哇哇大哭的孩子,在陈柏然的怀中挣扎着扑向母亲。
陈柏然是抱也不是,扔也不是。唉!太难了。舞儿弄孙,他实在不会。
他求救似地看着沈君茹,用眼神给她递着信。
心里寻思着,谁都想在这东宫的殿堂里,母凭子贵。分一杯太子宠幸的羹。
可为什么那秦奉仪,却连有了身孕都不上禀呢。
他想赶紧回去把这件事情理理头绪。
“殿下,天晚了!王良媛刚生产,不便过多打扰。也需早点休息。 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沈君茹秒懂了陈柏然的意思,急忙递上了话。
太子爷在打赏了王良媛和所有西厢房的侍从后,和太子妃先后离开了王姬的住所。
两人穿过东宫的游廊,走在回去的路上。
陈柏然心里一直在揣摩着刚才张太医说的话。
药藏局负责东宫的医疗保健,谁生了病吃了药,他们都会有详细的记载。
就算秦奉仪一直不受宠,可有孩子这种大事,是每个宫中的女人梦寐以求的,怎么可能不报告呢。
她是怕谁对她的孩子不利么?
就像今天,万一王姬的孩子没有保住,再不得宠,那她的一切不就完了么。
可什么人敢有这样的胆子,明目张胆给东宫的王妃娘娘下这个虎狼药呢。
其实,张太医的意思很明白了。
他怀疑秦奉仪居然敢越过药藏局,自行出宫求医,一定有什么瞒着太子的事情。
如果不是有不可见人之处。为何如此行事?
“这抓药的人是谁?又是哪间药房给抓的药?请殿下明察!” 这是太医临走时,给殿下的建议。
难不成他这个太子,才穿来就被人戴了绿帽子了?
这东宫被内直局,太子卫率围的铁桶一般,一个王妃能随意找个男人来出轨?
他头脑现在不够用,需要静静。
“喂,陈柏然!你在想什么?” 沈君茹追着他。
“我在想,什么时候,你也,给我生个儿子!”
陈柏然停下了脚,俯视着那个像小鸟一样的沈君茹,捏着鼻子,一本正经地说。
陈柏然的话蓦然让沈君茹涨红了脸。
她突然手足无措地躲开了陈柏然的咄咄的眼神,举着那只被螃蟹夹过的手说:
“我,我先回寝宫去了!” 说完,便风一般地消失了。
陈柏然看着她一路逃跑的背影,想起了刚才沈君茹的那一桌子的螃蟹,蓦然笑了起来。
他自嘲地向正阳殿走去,口中喊着:“王端!”
“殿下!王端请假了!这两天换小人伺候您!” 那书房的蒙云加快了脚步跟了上来。
陈柏然这才想起,王端回来挨了顿板子,估计暂时是起不来了。
可用的趁手还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