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然蓦然在沈君茹的耳畔提及了柏江,让一时错愕的沈君茹霎那间涨红了脸。
她猛然想起了她的手机相册里,那张柏江的相片。
那是她在那场拍卖会事故后,面临绝境时,柏江约她去咖啡厅谈代偿协议的时候,她偷偷拍的。
陈柏然是刷到了那张照片么?难道他也认识柏江?
沈君茹的心里不知为什么忽然忐忑起来,好像有什么秘密被人戳穿了一般。
她愣愣地看着陈柏然,心里一团乱麻。
可现实还没容得她细想,就听见了宫尹大人忙不迭地开始招呼着手下:
“来人,还不赶紧给太子殿下和娘娘,准备香汤沐浴。梳洗换衣!”
“早膳!快传早膳!”
“距朝会之期已近,时间不多了,不可懈怠,速速行动!”
郑大人显然完全领会了太子殿下的意思。
不管此时他对太子还有什么疑问,也不论这人是真是假,总之只要互相成全就好了。
太子宫尹命令一下,整个东宫都忙上了。
烧水的烧水,炖汤的炖汤。
送金盆洗手的,递热手巾擦脸的,传菜上饭川流不息。
黄门,丫鬟,侍女们一路小跑着来来往往。按部就班,一派繁忙景象。
按道理内廷的这些事情,本来都是王端的活,可今天实属异常。
郑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东宫的早上原来是这样的。
沈君茹和陈柏然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在经历了穿越后的所有酸甜苦辣后,总算吃上了第一顿可口的饱饭。
尽管也不过就是些乳酪,米汤。简单的点心。
眼见着两人碗底朝天,各自抹着嘴巴。
“锦儿!人呢?” 郑译喊着。
“赶紧带王妃去沐浴更衣!”
一个叫做锦儿的侍女口里应着诺,匆忙带着一个随从迎了进来。
沈君茹一眼便认出了她。
那便是她在大婚的幻觉中,陪在自己身边提醒自己吃饺子的那个漂亮姑娘。
“娘子!且跟我走吧!” 她毫不生分地跑上来,亲热地搭起了她的手。
身上的确是脏乱不堪,沈君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有机会能在朝会前,抢出时间洗个澡换个衣服,简直太幸福了。
沈君茹是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陈柏然。
不是她放心不下,而是她觉得突然离开了他,就像没了主心骨一样。
好在两人都在东宫。相隔并不遥远。一会总会见面的。
沈君茹跟着那个锦儿走了,一堆侍女们捧着太子妃娘娘朝会的服装和各式的钗环跟了上来。
刚走过寝宫的院落,便突然撞见了一个行色匆匆、衣饰华贵的少妇。
她风风火火地往前赶着,一边对着身后的丫鬟毫不留情地大声怒斥着。
沈君茹还在好奇她是个什么人,一大早发那么大火干什么。
谁知她迎面见到发髻散乱,还没来及梳洗装扮的沈君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径直上前用手指着沈君茹,便是厉喝一声:“贱人!还不给我跪下!”
沈君茹闻听吓了一跳。
这东宫什么人居然能命令太子妃跪下?
难不成是太子的娘亲?
这一夜跑的如此无礼和没有章法,想是大人们着急了吧。
看着那妇人年龄大去了自己好多岁的样子,她也搞不清楚状况,也不认识个子丑寅卯。
眼见这个满脸怒气,气得浑身哆嗦的女人,好汉不吃当前亏,便战战兢兢就这么准备跪下了。
谁知还没等她弯下膝盖,那个妇人居然气哄哄地冲了上来,劈头盖脸就扑打在了沈君茹的身上。
“你还是个官宦人家出身的娘子!居然如此不守妇道!”
“深更半夜拐着殿下跑出宫去?让全府上下跟着你们鸡飞狗跳!” 她怒斥着。
“放肆!”
眼见着太子妃吃了亏,还被无端地扑打。锦儿急了。
她冲上前去,发疯一般推开了那妇人。
“朱满月,你好大的胆子!”
“你一个侧妃,也敢僭越犯上!还叫我家娘子跪下!”
“你搞搞清楚,到底谁才是正宫的太子妃娘娘!”
什么什么?拿错剧本了?
这女人不是妈,是她太子妃的治下?
沈君茹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女人才是个侧妃。
我这个正宫太子妃娘娘居然差点给她跪下了,还莫名其妙吃了她一顿草扑?
不对啊!我是主角啊! 沈君茹懊恼着!
等等,怎么还有个侧妃?
皇太子居然还有个现成的妾?
除了她,这东宫里可以和她分享太子的,到底还有几个啊?
这是刚进门才入府,宫斗就要开始了呀!
可就她脑袋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腹内突然刀绞般剧痛起来。
大概是刚才早膳吃得太急了吧,一时间肠胃痉挛,浑身冷汗直冒。
她也暂时顾不得什么了,难堪惊讶全丢到了一边,不想和眼前这个女人做过多的纠缠。
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于是急忙拉着锦儿,让她快走。
东宫的茅厕,煞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沈君茹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原始和夸张的地方。
然后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在后头。
当沈君茹接过锦儿递给自己的一把厕筹的时候,她几乎就崩溃了。
“锦儿,这是什么啊?”
“娘子,厕筹啊?”
“厕筹?什么厕筹,怎么用啊?” 手握着那把竹棍,沈君茹是一头的烦恼。
“您就抹呀!” 被赶在外面守着的锦儿用手比划着。
抹!怎么抹?左抹还是右抹?上抹还是下抹啊!
这特么是在医院做粪便检查么?抹你的大头鬼啊?沈君茹是满脸的惆怅兼无语凝噎。
“难道没有纸么?”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她。
“娘子,您说什么纸啊?”
好好好好!她是古人,古人!和她说什么能说明白啊!
沈君茹自然而然地立刻想到了陈柏然。
“赶紧给我着人,去找太子殿下!” 她命令着。
“找太子殿下? 让,让太子殿下来给您抹?”
锦儿疑惑着,昨夜太子和太子妃才大婚,这么快两人就这般如胶似漆了么。
连如厕都要太子帮忙?锦儿是一头的雾水。
“快去!”
“哦,是!玉珠,你快去!” 锦儿头脑混乱地给手下下了命令。
一个侍儿飞也似地跑了。
那时,陈柏然刚从热水里爬起身来,就听见了外面太子妃的侍女,急急忙忙向王端求见的声响。
“怎么了?” 太子在里面问。
“殿下,太子妃娘娘如厕,不知为何不会用厕筹。派我们来找殿下示下。”
那侍女颇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在外面回复着。
“然后呢?”
“然后?娘娘好像,好像等着您去。。帮,帮她。。”
帮她?帮她擦屁股啊?陈柏然听了一时忍俊不禁。
“厕筹! 沈君茹不会用!” 陈柏然突然明白了沈君茹的意思。顿时在那沐浴的汤桶里笑的前仰后合。
“王端!”他唤道。
“郎君,小人在呢!” 那王端好不容易找到了太子,此时正满心欢喜,急忙讨好地回应着。
“府里有纸么?”
“殿下!当然有。不过,您要哪一种啊?”
“找些书写的纸张,要软和的。着人赶紧给王妃送去。要快!” 他说。
“诺!”
听见王端带着那小宫女飞奔而去的声音,陈柏然心中那如猫抓狗挠般的奇痒再也抑制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个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