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轻吸了口气,才勉强压下胸腔那股涩意,疲惫的不想再听他说一个字,“我想去洗个澡……你别跟上来……”
说罢,她推开他的手,起身往楼上走。
因为小腿伤口疼,她走的磕绊又慢……
陆闻州只看了一眼,当即就红了眼,心痛如刀割。
从没那一刻如此后悔,
如果他当时没去管何书意,去陪温辞,那她就不会独自回家,就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那可是他疼了十年的姑娘,从来都没有受过一点疼、一点苦,谁敢说她一句不是,他都要教训那人,教他说话。
如今,却一而再被欺负……
陆闻州悔恨的用力搓了把脸,咬牙暗骂自己,“陆闻州,你真不是个东西!”
温辞腿上的伤口疼,走的慢,刚扶上楼梯扶手,身子忽然被人腾空抱起。
“啊……”
温辞惊呼了声,下意识搂住男人脖颈,羞愤拍打他肩膀,“陆闻州,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男人牢牢抱着她上楼,直到回到卧室,走到浴室门前,才把人放下来,紧紧拥着怀里。
“宝贝,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温暖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却刺的温辞鼻腔发酸。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那会儿被人欺负的时候有多盼望这份温暖……
可那时候他在陪何书意。
如今,她也不需要了……
她用力挣了挣,眼睛都红了,“陆闻州,你出去!”
陆闻州怕温辞挣扎不小心碰到伤口,终是不舍的松开她,帮她把洗漱的东西放在低处方便她拿,怕她腿疼站累了,又找了一个凳子……
贴心到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温辞眼眶酸涨,偏开眼不愿多看……心里自嘲的想,他照顾何书意的时候,也这么细心吧?
陆闻州把一切都弄好后,走到姑娘面前,目光很深,“小辞,昨晚和今天发生的事儿,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任何欺负你的人我绝不姑息……”
温辞垂眸遮掩着眼底的猩红,一言未发走进浴室,关上门。
陆闻州心口发紧,借着身高优势抵住门,哑声说了句,“我就在外面,有事儿叫我……”
不知哪个字眼戳到了温辞的痛楚,她喉咙哽咽了下,用力关上门!
砰的一声!
门被阖上。
温辞强忍着的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总是说陪她,等她……
可每次她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
几年前,他说等忙完手里的项目,就陪她去情人崖看海,她满心欢喜的等啊等,最后等来的是他陪着何书意去了……
如今,他说“他就在外面,有事儿叫他。”
是啊,他就在外面,离她那么近。
可在医院她叫他的时候,他还是没来陪她,转身就去照顾何书意了。
温辞艰涩的呼了口气,抬手看了眼腕上那串水晶手链。
真漂亮……
温辞苦涩一笑,下一秒,她毫不犹豫的扯下那串手链,扔进了垃圾桶里!
以后,她都不会再抱着那些可笑的期待了。
……
温辞磨磨蹭蹭洗了澡,刚打开浴室门,就看到坐在床上等她的男人。
她愣了下,烦躁的皱起了眉,一点都不欣赏他的死皮赖脸。
“你怎么在这儿?”
“帮你上药,医生说不能洗这么长时间,怎么不听话?”
男人语气嗔怪,走过来牵住她的手。
温辞根本挣不开,被拉着坐在床上。
掀开睡衣裙摆,果然看到姑娘腿上的伤口泛了红,陆闻州心疼的皱眉,“以后不可以洗这么长时间了,知道吗?”
说罢,他拧开药膏,要帮她上药。
温辞看着男人温柔的神色,不由恍惚了一秒,随即便是呼之欲出的酸楚。
她拦住他的手,语气冷淡,“我来就好……”
陆闻州动作停了下,那股失落再度盘踞在心头上,压的他喘不过气。
以前温辞受了伤,哪怕只是指头划破了,都会委屈的冲他撒娇,让他给她上药。
现在,她不仅不撒娇了,也不会像从前事事依赖着他,受伤后缠着他让他给她上药……
陆闻州侧脸紧绷着,看着她那张冷漠的小脸,心里不是滋味,“小辞,你……”
话音未落,一阵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温辞打断他的话,“你接电话吧……”
陆闻州眸色黯然,定定看她几秒后,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温辞擦药的动作顿了下,她知道他刚刚一直在等着她开口,等着她撒娇让他给她上药……等着她主动。
这种‘等’的滋味很不好受,期待落空的滋味更不好受。
可他就是这么对她的啊……
温辞苦涩笑笑。
陆闻州接完电话很快从阳台折返回来,看到温辞自始至终漠不关心的模样,他握了握掌心,涩声说,“小辞,医生送了药过来,我去给你拿药。”
温辞头也没抬,淡淡嗯了声。
陆闻州面上肉眼可见的失落,又叮嘱了几句后,走了。
房间终于安静下来。
温辞呼了口气,觉得身体都不那么紧绷难受了,安安心心上完药。
忽然间想起什么,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这才恍然记起自己的包刚刚落在外面了。
温辞皱了皱眉,下床吸上拖鞋,随意披了件外套,去楼下找包。
外面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就阴沉下来。
凉风簌簌,扑面而来。
温辞拢了拢外套,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包。
难道是被陆闻州拿回去了?
温辞狐疑着,正准备去客厅找找看。
忽然,大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再让我知道你们跟踪她,偷拍她,影响她的生活,我一定不放过你们!”
是陆闻州。
温辞脚步顿住,身子都冷僵了一瞬。
脑海里仿佛有道声音,呼喊着让她别出去!
可最后不知怎的,
她还是走出大门,僵硬的循声找了过去。
看到眼前的一幕,她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僵在那儿,心口仿佛被人劈开一个窟窿,呼呼刮着刺骨的冷风——
只见不远处,陆闻州护着身后的人,把两个狗仔按在地上打。
那蛮横护短的劲儿,大有弄死那两个人的架势。
“最后一次警告你们,别再骚扰她,滚!”男人冷呵。
“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那两个狗仔早吓得魂飞魄散,相机都不要了,就屁颠屁颠跑了。
“闻州哥……”何书意啜泣了声,眼眶红红的,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闻声,陆闻州立刻扔下手里的木棍,转身把人抱在怀里安慰,“没事儿了,不哭了。”
“呜,吓死我了……”
“别怕。”
“……”
男人温柔的关心声那么动人。
却让温辞一颗心都掉进了冰窟窿里。
明明十分钟前,那个男人还抱着她道歉,说不会让她受苦了……
明明说好是去取药了……
温辞躲在墙后,死死捂着唇瓣,肩膀克制不住的颤。
脑海里男人为了保护何书意,不管不顾收拾那两个狗仔的画面,散不去似的交相辉映着。
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她大多数时间都是跟着奶奶在一起的,再加上上学的时候性子软不爱说话,没少受过别人的白眼和玩笑话。
但这还好,她可以忍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反正高中不过短短三年,很快就熬过去了。
可后来有那么一个人,他容不得别人说她半句不是,哪怕有人调侃她一句,他都要抡起板教那人说话。
印象很深的一次,有人故意用手机拍她,传到了贴吧里,标题是【软弱可欺】
陆闻州知道后,直接把那人胖揍了一顿,把他头按在地上,“再敢欺负她,试试。”
这件事很快就在学校传开了。
自那之后,再没人敢欺负她,哪怕调侃的话,都没人敢提一句。
温辞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深刻到这辈子恐怕都很难忘怀。
怎么可能会忘呢?
曾经她就是深陷在了这份温柔又霸道的偏爱里。
可如今,她一次次的亲眼看到他为了另一个女孩跟别人大打出手,看到她哭,会耐心的哄她……
温辞死死咬着唇瓣,喉咙里满是苦味。
她以为她这颗心已经被伤的麻木了,可还是会疼。
就好像,她曾经受过的所有宠爱,都要还回去……
温辞眼圈红的要命。
她一点都不想哭,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得往下掉。
她用力擦掉,拖着狼狈的身子往回走。
突然,有人捂住她的口鼻,强硬按住她往巷口拖。
“唔唔唔!!”
温辞脸色惨白,看到两人的蒙的严严实实的穿搭,大概猜到这两人一定也是偷偷溜进来的私生饭。
她慌不择乱的挣扎着,“放开我!这里有保安,你们不想活了吗!”
可她那点力气,怎么可能跟两个成年男性抗衡呢?
“老实点!”高个子捂着她的唇恨声说。
温辞眼睛红的要命,忽然间看到陆闻州拉着何书意的手往不远处的停车场走。
“唔!”温辞挣扎着摇头,张嘴用力咬住那人的手,朝陆闻州喊道,“救命,陆闻州!陆闻州……”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男人回头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