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那声闷响过后,命碑底部的细缝里涌出的灰雾突然变作森冷气流,像无数冰针顺着慕星黎的袖口钻进来。
她睫毛轻颤,指尖按在地面,灵力如游丝般渗入石缝——这一探之下,识海猛地一震。
\"有地下空间。\"她声音发沉,抬头时眼底金芒微闪,\"至少覆盖整座千幻山范围,而且......\"她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攥紧黎玄澈的衣袖,\"有活物在动。\"
黎玄澈的狐尾本是松松垂在身侧,闻言瞬间绷直如剑。
他低头看向她泛白的指节,伸手覆住她手背轻轻一捏,声音却比平时更冷:\"先封了这裂缝。\"广袖翻卷间,指尖凝出冰晶般的灵力,正欲按向石缝——
变故陡生。
一道黑光如离弦之箭从裂缝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慕星黎心口!
她瞳孔骤缩,下意识要退,却被黎玄澈猛地拉进怀里。
狐尾在两人身前展开,金红毛羽炸成扇形屏障,可那黑光竟穿透狐尾,在屏障上灼出个焦黑窟窿。
\"小心!\"玄凰残魂的声音突然在慕星黎识海炸响,带着几分破音的尖锐,\"这是玄凰族封印邪物的锁魂钉余威!\"话音未落,一道赤金色流光从慕星黎眉心窜出,在两人身周凝成火焰屏障。
黑光撞上火焰的刹那,发出刺耳的尖啸,玄凰残魂的声音也弱了下去:\"屏障只能撑三息......那东西被封了至少十万年,现在......\"
\"阿黎!\"黎玄澈突然低喝。
慕星黎回神时,才发现自己额头已渗出冷汗——刚才那一瞬间,她竟被那道黑光勾得险些失神。
她反手扣住黎玄澈手腕,从储物戒里摸出枚泛着五色灵光的符箓:\"这是用灵泉养了三年的五行镇界符。\"指尖掐诀,符箓\"唰\"地贴在裂缝边缘,青、赤、黄、白、黑五色光纹如藤蔓般爬满石缝,\"能暂时稳住裂隙扩张,但撑不了半个时辰。\"
\"你想下去。\"黎玄澈不是问句。
他望着她眼底跳动的金芒,那是神族血脉觉醒时才会有的光,像两簇小火焰,烧得他心口发烫。
上一世她为他挡刀时,眼底也是这样的光——那时他只能抱着她冰冷的尸体,连替她擦去嘴角血渍的力气都没有。
\"必须下去。\"慕星黎伸手按住他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他被震破的广袖渗进去,\"刚才灵力探底时,我感觉到......\"她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像是有人在喊'救我'。\"
黎玄澈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望着她因灵力消耗而泛白的唇,又看了眼仍在缓缓扩大的石缝——若真让地底那东西彻底苏醒,别说千幻神宗,整个南域修仙界都要遭殃。
更重要的是,她若执意要去,他绝不可能让她独自涉险。
\"跟紧我。\"他屈指弹了下她眉心,狐尾卷住她腰肢,率先跃入裂缝。
下坠的风灌进衣领,慕星黎闻到浓重的腐木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像是极古老的檀香,被岁月浸得发苦。
等视线适应黑暗时,两人已站在一段石阶上。
石阶由青黑石板铺就,每一级都刻着繁琐的符文,石缝里缠着碗口粗的藤蔓,叶片上泛着幽蓝荧光。
\"小心脚下。\"黎玄澈的狐尾松了些,却仍虚虚护在她身侧。
他指尖凝出一团幽光,光晕所及之处,慕星黎看见石阶两侧的石壁上刻满了壁画:有九尾狐与玄凰争斗的场景,有穿古旧道袍的修士跪在青铜鼎前献祭,最深处那幅,画着一座悬浮的青铜棺椁,周围环绕着九道锁链,锁链尽头是九颗滴血的心脏。
\"这些......\"慕星黎伸手触碰壁画,指尖刚要碰到,石壁突然泛起涟漪,壁画竟像活了般流动起来。
原本跪着的修士突然转头,眼眶里是空的,嘴张得老大,无声地喊着什么。
她猛地缩回手,后背抵上黎玄澈胸膛,听见他低笑一声:\"别怕,是封禁的残魂投影。\"
话音未落,一阵低沉的钟声从石阶尽头传来。
那钟声像是敲在两人识海里,慕星黎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黎玄澈的狐尾也颤了颤。
更不妙的是,他们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回头望去,来时的裂缝已完全闭合,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刻满咒文的石门,门扉上的青铜兽首正缓缓转动眼珠,盯着他们。
\"我们被困了。\"慕星黎摸向腰间的佩剑,指尖触到剑柄的刹那,石阶突然剧烈震动。
幽蓝藤蔓从石缝里疯狂生长,缠住两人脚踝。
黎玄澈的狐尾瞬间化为金红刀刃,\"唰\"地割断藤蔓,却见断口处渗出黑血,滴在石阶上发出\"滋啦\"的腐蚀声。
\"走。\"他拉着她往石阶深处跑,狐尾劈开挡路的藤蔓。
慕星黎能感觉到,随着他们越往下,那道\"救我\"的呼唤越清晰,像是有人用指尖轻轻挠着她识海。
等跑到石阶尽头时,两人面前出现一道青铜门,门缝里漏出昏黄的光,照得地上的藤蔓投下扭曲的影子。
黎玄澈的脚步突然顿住。
慕星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青铜门上方刻着一行古篆:\"玄狐归墟,万魂同棺\"。
门内,传来一声绵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