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外的指甲刮擦声停在第三下。
慕星黎怀里的瑶瑶突然打了个寒颤，小脑袋往她颈窝里拱了拱，温热的呼吸透过衣领渗进皮肤。
这让她想起前世的冬夜——那时候她也是这样抱着高烧的瑶瑶，在慕华安的药炉前跪了整夜，药香里混着血腥气，后来才知道那些补药里掺了锁魂散。
\"吱呀——\"
石门被推开半寸。
风无痕的铁剑\"当\"地磕在石壁上，火星子溅到云阡润的阵盘边缘，将那道暗红血纹灼出个焦痕。
她低骂一声，指尖在阵盘上飞旋，三枚银针\"噗\"地钉进黑衣人脚边的地面——这是困杀阵的引，若对方有异动，银针会立刻化为细网缠住行踪。
黎玄澈的九尾在身后翻涌如银浪，其中一尾悄悄卷住慕星黎的手腕。
她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透过狐毛传来，是安抚也是警示。
前世他总说\"神族血脉觉醒时情绪波动会引动天罚\"，此刻他眼底金芒灼得她心慌，像要把这石室都烧穿。
黑衣人跨进来的瞬间，慕星黎闻到了松木香。
不是千幻神宗后山的老松，是带着腐叶气的野松，像极了她前世在乱葬岗见过的那种——那里埋着被慕华安害死的外门弟子，松枝上总挂着断成两截的招魂幡。
\"小友们的防备心倒比前世强了。\"黑衣人掀开斗篷，露出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方额厚唇，眼角有道淡疤，\"我是风止，三百年前陨落在苍梧秘境的散修。\"
风无痕的铁剑突然嗡鸣。
他左手青筋暴起，魔修特有的暗紫色灵力顺着剑脊爬上来：\"苍梧秘境？
三百年前那场邪修屠城，你当时在？\"
\"在。\"风止的目光扫过风无痕腰间的铁剑，\"我记得这把剑，玄铁铸芯，刻着'问罪'二字。
紫霄仙宗的执法剑，后来被你师父劈成两段丢进血池......\"他突然笑了，\"不过现在好了，剑认主了，对吧？\"
风无痕的剑尖晃了晃，险些刺进风止咽喉。
慕星黎眼疾手快扣住他手腕：\"他说的是实话。\"她能感觉到风无痕掌心的温度在飙升，这是魔修情绪失控的征兆，\"你师父当年确实用紫霄雷火劈过这把剑，我前世在慕华安的密室里见过断剑。\"
黎玄澈的九尾突然收紧，将四人往墙角推了半步。
他盯着风止腰间的玉佩——那是块半透明的羊脂玉，里面封着团幽蓝火焰，\"苍梧秘境的守灵火。\"他的声音像浸在冰里，\"只有死在秘境的修士，魂魄才能引动这火。
你......\"
\"是残魂。\"风止坦然应下，\"我死时魂魄被邪修撕成七片，三片镇在苍梧古碑下，两片喂了血煞兽，剩下两片飘了三百年才凑齐。\"他看向瑶瑶，\"小丫头体内的锁魂钉，和当年邪修钉在我魂魄上的是同一种。\"
慕星黎的呼吸猛地一滞。
她低头看向瑶瑶的后颈——那里有块淡青的胎记，前世她以为是天生的，此刻却看出那形状像枚细钉。
青冥剑在掌心发烫，剑灵的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小心，他身上有邪修的味道。\"
\"所以你说能唤醒瑶瑶？\"云阡润的阵盘突然亮起，这次是幽蓝的光，和守灵火的颜色一模一样。
她指尖在阵盘上划出个半圆，\"我用探真阵验过，你身上没有恶意。
但锁魂钉......\"
\"需要引魂香。\"风止从怀中取出个陶瓶，倒出粒黄豆大的药丸，\"这是用我残魂炼的引魂丹，喂给小丫头，能引着锁魂钉自己冒头。\"他顿了顿，\"不过得你们其中一人用本命精血做引，否则......\"
\"我来。\"慕星黎咬破指尖，血珠刚落在药丸上，引魂丹突然腾起幽蓝火焰，\"滋啦\"一声化进瑶瑶口中。
瑶瑶的睫毛剧烈颤动，后颈的淡青胎记突然凸起，根细如发丝的黑钉\"噗\"地穿透皮肤。
慕星黎接住那枚钉子，指尖刚碰到钉身就像被火烫了——钉尾刻着朵六瓣黑莲，和前世慕华安书房里的镇纸花纹一模一样。
\"六瓣黑莲是邪灵王的标记。\"风止的声音突然发哑，\"三百年前屠城的邪修，背后就站着这位。
他来自另一个世界，专吃修士的神魂......\"
\"砰！\"
石门突然被撞开。
冷风卷着血腥味灌进来，黎玄澈的九尾瞬间展开，将四人护在中央。
慕星黎抬头，正看见门外站着个穿玄色道袍的身影——他腰间挂着和慕华安同款的鎏金葫芦，左眼角有颗红痣，正是前世带人血洗千幻神宗的副宗主。
\"风止，你泄露的秘密够多了。\"红痣男人的声音像生锈的刀，\"该跟我回去，把剩下的两片魂魄交出来。\"
风止突然笑了，守灵火从他体内迸发，将整间石室照得幽蓝如昼：\"告诉邪灵王......\"他的身影开始虚化，\"他要的东西，在千幻神宗的藏书阁第三层，第九排，《上古神谱》的书脊里。\"
红痣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抬手就是道黑芒。
慕星黎青冥剑出鞘，金芒与黑芒相撞，炸得石壁簌簌落灰。
等她再看时，风止已经不见了，只剩块碎玉落在瑶瑶脚边——守灵火还在玉里跳动，像双不甘的眼睛。
\"走！\"黎玄澈扯着她的手腕往洞后跑，\"藏书阁的东西不能被他们拿到！\"
云阡润的阵盘在身后炸响，困杀阵的银针追着红痣男人的脚步扎过去。
风无痕的铁剑挥出三道魔焰，将退路封得死死的。
慕星黎抱着瑶瑶，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风止最后那句话里的\"邪灵王\"，和前世慕华安密室里那卷残页上的名字，一模一样。
而此刻在他们身后，红痣男人捡起地上的锁魂钉，对着月光露出森然笑意：\"小丫头的魂魄倒是纯净......\"他舔了舔嘴唇，\"正好给邪灵王当生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