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黎的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渍，混着灵泉的清甜在空气中散出淡腥。
她望着青石板上那滴暗紫血珠渗进石缝的痕迹，喉间泛起一丝苦涩——前世她也见过这样的血，在养父母慕华安的书房暗格里，染透了半本记载着血煞术的残卷。
\"阿澈。\"她仰起脸，黎玄澈的影子将她整个笼罩住，像前世每一次绝境时那样。
他眼尾的疤痕被阳光镀得发亮，那是替她挡下血煞使淬毒匕首的印记。
此刻他垂眸望她，眼底翻涌着暗潮，却在触及她目光时软成一潭春水：\"我让青鸾去调宗门玉碟，查最近三个月所有外门弟子的行踪。\"他的狐尾悄悄缠上她的手腕，神族本源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驱散她因契约刚成而泛冷的血脉，\"你要查的，我都让人备好了。\"
慕星黎反手扣住他的狐尾，毛绒绒的触感让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她能感觉到他尾尖微微发颤——这是黎玄澈紧张时的习惯，前世她重伤濒死时，他的狐尾也是这样抖着缠在她腰上，守了三天三夜。\"我带云阡润和风无痕去外围。\"她指尖轻轻点在他掌心，那里有道极浅的茧，是常年握剑留下的，\"血煞使的气息在东南方最浓，那里是宗门灵脉分支处，若他们想动什么手脚......\"
\"我明白。\"黎玄澈截断她的话，九条狐尾突然展开，金红相间的毛羽在阳光下泛着琉璃般的光。
他抬手按在她后颈，神族特有的共鸣在识海荡开，像是在给她打一道无形的护身符：\"我守着大殿，等你回来。\"他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她能听见，\"若是遇到危险......\"
\"我会唤你。\"慕星黎笑了，指尖抚过他耳尖——那里因为她的动作泛起薄红。
前世她总嫌他太过克制，如今才懂，这抹红是他藏在冰山之下的滚烫。
云阡润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带着阵法师特有的清泠：\"小师妹，风前辈在演武场等你。\"这姑娘穿着月白阵师袍，腰间挂着七枚青铜阵盘，此刻正垂眸检查袖中符纸，发间银簪随着动作轻晃，在青砖上投下细碎的光。
慕星黎应了声，转身时被黎玄澈拉住手腕。
他塞给她一枚温玉，是用他尾尖绒毛凝练的护心玉：\"灵力耗尽时捏碎。\"
出了大殿，风无痕正倚着朱漆廊柱擦剑。
他本是紫霄仙宗最年轻的内门弟子，如今因暴露叛徒身份被逐，发间的紫霄玉簪换成了普通木簪，却更衬得眉目冷硬如刀。
见她过来，他将剑入鞘，动作利落得带起一阵风：\"东南方三日前有外门弟子失踪，我查过他们的传讯玉牌，最后位置在离火崖。\"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腰间的凤纹剑，\"那里有处古战场遗迹，我当年随师门历练时去过，地下埋着不少邪修残魂。\"
云阡润已经开始布移动阵，指尖结着繁复的印诀，地面浮现出淡青色纹路：\"离火崖的灵脉分支与千幻核心灵脉相连，若有人想通过邪术抽取灵力......\"她的阵盘突然发出嗡鸣，\"小师妹，你身上的契约印记在共鸣。\"
慕星黎这才注意到，腕间的九尾狐纹正泛着微光，像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她摸了摸，灵力顺着纹路涌进识海，嬴无极的声音若隐若现：\"血煞术......需要活祭。\"
三人心头一凛。
离火崖比想象中更远。
云阡润的移动阵虽快，却因沿途灵气紊乱不得不中途三次补阵。
风无痕走在最前，剑始终半出鞘，每过一片树林都要踢开堆积的腐叶，检查是否有血煞术特有的紫纹——那是用活人血画的引魂阵。
\"停。\"慕星黎突然抬手。
她的九尾不受控地从身后涌出，第九条尾巴尖微微发颤。
这是她觉醒神族血脉后新获得的感知，能捕捉到方圆十里内的血气。
此刻那股暗紫的腥气正从前方山谷飘来，混着腐叶和铁锈味，像极了前世慕华安书房里那摊血的味道。
云阡润立即在三人脚下布了道防御阵，阵盘上的青铜兽纹泛着幽光：\"是血煞阵的气息。\"她的指尖掐出了血，点在阵眼上，\"我加了三重困阵，若有突袭......\"
\"不用。\"风无痕的剑突然出鞘，寒芒划过半空，将一团试图偷袭的黑雾劈成两半。
黑雾里飘出半片染血的面巾，面巾下露出的眼尾有暗红纹——正是凌霄仙尊座下血煞使的标志。
\"来了。\"慕星黎的凤纹剑自动出鞘，金红流光缠上剑身。
她能感觉到灵泉在识海翻涌，与九尾血脉产生奇异的共鸣，像是有什么封印正在松动。
云阡润的阵盘同时炸响，七道金光从不同方向射出，将山谷入口封得严丝合缝。
黑衣人从四面八方窜出，足有二十余位，每人手中都提着刻满血纹的骨笛。
为首者摘下面巾，左脸布满暗红色咒印，正是凌霄仙尊最器重的血煞大使——前世慕华安就是通过他，将她的血引到邪修祭坛的。
\"慕姑娘。\"血煞大使的声音像指甲刮过青铜，\"我家仙尊说，你这九尾血脉，用来祭灵脉最合适不过。\"他举起骨笛，笛声尖锐如刀，山谷里的雾气瞬间凝结成无数血珠，\"当年你那没用的养父没做成的事，今日我来帮他完成。\"
慕星黎的九尾在身后炸成金红屏障，挡住扑面而来的血珠。
她能感觉到灵泉的力量顺着血管往指尖涌，九尾的每根毛都在发烫，像是要与灵泉融为一体。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让她想起黎玄澈说过的话——神族血脉与灵泉本就是同源，当年灵泉就是由上古九尾神尊的眼泪所化。
\"试试？\"她扬起凤纹剑，剑鸣声盖过骨笛的尖啸。
云阡润的阵盘在头顶旋转，每转一圈就有新的困阵叠加；风无痕的剑划出银色弧光，将试图包抄的黑衣人逼退。
血珠溅在她的九尾屏障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却连半道裂痕都没留下。
血煞大使的瞳孔收缩。
他突然咬破舌尖，血雾喷在骨笛上，笛声骤变，山谷地面裂开无数道缝隙，暗紫色的血泉从中涌出。
慕星黎的九尾屏障开始晃动，她能感觉到灵泉的力量在与血泉对抗，识海深处有什么东西\"咔\"地一声——像是锁被打开了。
她的指尖不受控地按在眉心，那里的九尾印记突然灼痛。
一股庞大的力量从识海深处涌出，混着灵泉的清甜和九尾的威严，在她身周形成淡金色光罩。
云阡润的阵盘突然发出脆响，七枚阵盘同时指向她：\"小师妹！
你的灵泉......在和九尾血脉共鸣！\"
血煞大使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转身欲逃，却被风无痕的剑钉在地上。
慕星黎望着自己身周的光罩，能清晰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力量——那是可以隔绝一切邪术的屏障，是神族与灵泉共同铸就的......神域结界。
\"想走？\"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属于人间的清越，像是有另一个灵魂在她体内低语。
凤纹剑自动飞向血煞大使，剑尖点在他喉间，\"告诉我，凌霄仙尊要祭的是哪条灵脉。\"
血煞大使的喉结动了动，突然咧嘴笑了：\"慕姑娘，你以为这就完了？\"他的咒印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我家仙尊说，等你开了神域结界......\"
\"闭嘴！\"慕星黎的九尾重重扫在他身上，将他的声音碾成碎片。
她望着远处翻涌的血泉，能感觉到黎玄澈的神族本源正顺着护心玉涌进来，与她体内的力量呼应。
云阡润的手按在她后背，将阵法师的灵力渡给她：\"小师妹，我感觉到了，这结界......\"
\"先抓活口。\"风无痕的剑挑开血煞大使的衣襟，露出他心口的血纹，\"这是追踪咒，得先封了他的识海。\"
慕星黎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涌的力量。
她能感觉到神域结界还未完全成型，但方才那一瞬间的共鸣，已经让她摸到了关键——原来灵泉与九尾血脉的融合，才是对抗血煞术的根本。
山谷外突然传来清越的凤鸣，是黎玄澈的青鸾到了。
慕星黎望着天边的金点，将凤纹剑收回剑鞘。
她转身看向云阡润，后者正用符纸封印血煞大使的识海，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又看向风无痕，他正蹲在血泉边，用剑挑开一块带血的碎布——那是外门弟子的服饰。
\"回去吧。\"她摸了摸腕间的护心玉，黎玄澈的灵力还在源源不断涌进来，\"阿澈该等急了。\"
云阡润收起阵盘，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被风无痕扶住。
三人转身走向山谷出口，慕星黎回头望了一眼——血泉还在翻涌，但在她的神域结界笼罩下，已经不再扩散。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灵泉和九尾血脉正以一种更紧密的方式缠绕，像是在等待某个契机，彻底融合。
而那个契机，或许就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