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的血腥味还未散尽，慕星黎靠在黎玄澈怀中，能清晰听见自己经脉里灵力溃散的嗡鸣。
她望着洞顶裂隙漏下的晨光，忽然想起前世慕华安挥剑刺向她时，也是这样的光——那时她跪坐在血泊里，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而现在...
\"嗤——\"
一道沙哑的笑声突然在洞穴四壁回荡，像是锈铁刮过青石。
慕星黎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这声音她太熟悉了，是玄微子！
那道本该被冰魄剑绞碎的残魂，竟还藏着一缕意识！
黎玄澈的狐尾瞬间绷直如铁，第九条尾巴上的灵光剑刃嗡鸣震颤。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人，指腹轻轻擦过她苍白的唇：\"别怕，有我。\"这四个字说得极轻，却像烧红的铁钉钉进慕星黎心里——前世她孤苦无依，如今却有这样一双手，托着她破碎的魂。
\"慕小友，\"玄微子的声音裹着阴寒，\"你以为用因果逆转伤了我，就能阻止凌霄仙尊？
他要的是你神族血脉里的'天命'，是能让他踏破轮回的...九尾神格！\"
慕星黎的指尖在黎玄澈衣袖上掐出月牙印。
她想起紫萱说玄微子残魂里有凌霄仙尊的气息，想起前世慕华安勾结外宗时眼里的贪婪，更想起方才洞外那曲《寂灭曲》——那是凌霄仙尊独有的琴音，每一个音符里都浸着万人血祭的怨气。
\"师尊，\"她仰头看黎玄澈，眼底的痛意被火焰烧得透亮，\"我要护千幻，护紫萱他们，护...你。\"
黎玄澈的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她体内灵力溃散的轨迹，像被暴雨打穿的蛛网，可她的神魂却比任何时候都坚韧——那是经历过死亡与重生的光。
他九条狐尾同时展开，每一根都泛起银白色的鳞光，洞壁上的阴影被这神辉逼得节节败退：\"我神族血脉，从不知'退'字怎么写。\"
话音未落，洞外突然响起琴弦崩断般的锐鸣。
风无痕猛地将紫萱拽到身后，他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手中却多了柄带缺口的剑——那是紫霄仙宗叛徒才会用的\"断情\"。
云阡润的阵盘在掌心发烫，她迅速将半块碎盘按在地上，嘴里念着晦涩的咒：\"困仙阵起，至少能拖半柱香。\"
\"退到我身后。\"黎玄澈将慕星黎轻轻放在一块干燥的石台上，狐尾卷住她腰肢，既防她跌倒，又留足挥剑的空间。
他转身时，周身气息陡然变了——不再是那个会为她整理发梢的温柔师尊，而是上古神族里最骁勇的战狐，\"星黎，用空间灵泉。\"
慕星黎闭眼。
她能感觉到识海里那汪灵泉在翻涌，泉底沉睡着她用修为换来的\"因果逆转\"之力。
前世她被至亲背叛时，灵泉不过是个藏药草的小水洼；如今血脉觉醒到五尾，灵泉里却养着能逆转天道的光。
\"噗——\"
一口血突然从她唇间溢出。
修为倒退带来的反噬比想象中更狠，她能听见经脉里传来细不可闻的碎裂声，像极了前世慕华安撕毁\"父女契约\"时的脆响。
但这一次，她没有踉跄——黎玄澈的狐尾正抵在她背心，源源不断渡来温凉的神力，替她稳住即将崩溃的丹田。
\"星黎！\"紫萱哭着要冲过来，却被风无痕死死拽住。
那男人的剑指向洞外，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看洞口！\"
众人同时转头。
晨雾被撕开一道裂缝，两道身影踏雾而来。
左边是具白骨，骨缝里爬满黑丝，正是玄微子的寂灭残魂；右边是个白衣男子，腰间挂着七弦琴，琴身雕着血纹凤凰——正是凌霄仙尊！
他的目光扫过洞穴，最后落在慕星黎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寒潭般的笑：\"小狐狸，让本尊等得好苦。\"
\"放肆！\"黎玄澈的第九条狐尾骤然刺出，尾尖的灵光剑刃裹着风雷之势。
这一击本可洞穿化神期修士的丹田，却在触及凌霄仙尊衣角时，被一层淡金色的屏障生生弹开。
\"神族的小崽子。\"凌霄仙尊抬手拨了下琴弦，《寂灭曲》的旋律瞬间暴涨。
云阡润的困仙阵发出哀鸣，风无痕的断情剑\"当啷\"落地，紫萱的通灵眼泛起血丝——这琴音竟是直接攻向神魂！
慕星黎咬碎舌尖。
血腥气在嘴里炸开，疼意瞬间冲散了脑内的混沌。
她猛地拍向石台上的冰魄剑，剑鸣如龙吟：\"师尊，我来引他的琴音！\"
\"不行！\"黎玄澈想拦，却见她指尖结出玄奥法印。
空间灵泉的光从她脚下升起，在两人周围织成一道流转着金红二色的屏障——那是她用灵泉里三百年的沉淀，加上刚刚溃散的灵力，硬撑起的\"因果屏障\"。
凌霄仙尊的琴音撞在屏障上，发出瓷器碎裂般的响。
慕星黎的额角渗出冷汗，她能感觉到灵泉在疯狂消耗，每一滴泉水都在逆转着琴音里的\"杀念\"。
而在屏障外，玄微子的寂灭残魂正贴着洞壁游走，骨爪上凝聚着足以腐蚀神魂的黑雾。
\"星黎，看这里！\"紫萱突然尖叫。
她的通灵眼泛着银光，正死死盯着玄微子的骸骨：\"他要抢你的灵泉！
那黑雾是...是'夺源咒'！\"
慕星黎心头一凛。
她想起古籍里的记载：夺源咒专破灵脉，修士若中此咒，毕生修为都会被抽干，化作施咒者的养分。
而她的空间灵泉，本就是天地孕育的灵脉精华！
\"敢动她。\"黎玄澈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像是从极深的地渊里传来。
他的狐毛根根倒竖，眼瞳里的竖瞳完全显现，\"我便拆了你的骨，烧了你的魂，让你在轮回里永世不得超生。\"
九条狐尾同时炸开银芒。
这一次，黎玄澈没有留手——他动用了神族禁术\"天狐焚世\"。
洞顶的岩石被这股神力震得簌簌下落，玄微子的骸骨发出刺耳的尖啸，黑雾竟被烧出个窟窿。
\"好个护短的老狐狸。\"凌霄仙尊的琴音陡然变调，七根琴弦同时崩断。
他抬手接住崩断的琴弦，每一根都化作血色细针，\"既然如此，本尊便先送你去见你的小狐狸！\"
血色细针破空而来的瞬间，慕星黎的灵泉突然沸腾。
她能听见泉底传来古老的轰鸣，那是\"因果逆转\"真正启动的征兆。
她咬着牙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屏障，眼前突然闪过片段——千幻神宗的山门在晨光中熠熠生辉，黎玄澈站在她身侧，两人的狐尾交缠在一起，身后是紫萱、风无痕、云阡润，还有许多陌生却熟悉的面孔。
\"这就是...我要守护的未来。\"她轻声说。
下一刻，灵泉的光如潮水般涌出。
屏障上的金红二色突然倒转，血色细针被逆转了轨迹，竟朝着凌霄仙尊飞去！
玄微子的骸骨被烧得只剩半截，黑雾也被灵泉净化成了青烟。
洞穴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慕星黎靠在黎玄澈怀里，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快得惊人。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眼角泛着薄红——那是神族血脉暴走后的痕迹。
而他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赢了？\"紫萱小心翼翼地问。
风无痕弯腰捡起断情剑，剑刃上还沾着他的血：\"未必。\"
云阡润的阵盘突然碎裂成齑粉，她脸色发白：\"困仙阵撑不住了，洞外...有更多邪修的气息。\"
\"小狐狸。\"
凌霄仙尊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站在晨雾里，白衣上沾着血，却笑得更肆意了。
他抬手接住最后一根反弹的血针，针尖上还挂着他的血珠：\"你以为逆转因果就能赢？
本尊告诉你——\"
他的目光扫过慕星黎，又扫过黎玄澈，最后落在洞穴深处那截未烧尽的玄微子骸骨上：\"命运，从来不是你能改的。\"
洞穴里的温度陡然下降。
慕星黎望着他身后翻涌的晨雾，突然想起玄微子之前说的\"天命\"，想起灵泉逆转因果时自己看到的未来——那画面里，黎玄澈的狐尾少了一条，她的灵力枯竭如干涸的井。
\"星黎？\"黎玄澈的声音带着担忧。
她回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他的狐毛传来：\"师尊，无论命运要什么，我都要抢过来。\"
洞外，《寂灭曲》的旋律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急，更狠。
而在洞穴深处，那截未烧尽的玄微子骸骨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慕星黎，你真的以为...你能改变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