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黎的后颈还残留着黎玄澈掌心的温度，那声带着腐尸味的低语却像根冰锥，顺着脊椎直扎进心脏。
她喉间泛起腥甜，前世慕华安跪在玄冥魔尊脚下的画面突然浮起——那魔尊脸上的纹路，与天际幽蓝裂痕里的猩红竖瞳，竟重叠成了同一副模样。
\"师尊。\"她仰头看向黎玄澈，发现他原本墨色的眼尾竟浮起几缕金纹，像被火舌舔过的玄铁，\"幽冥教的人，怕是早混进宗内了。\"
黎玄澈垂眸时，金纹便隐进眼底，只余指腹轻轻摩挲她后颈的狐印：\"你感知到了什么？\"
云阡润的阵盘在掌心震得更凶，青玉纹路里渗出细密汗珠，她指尖掐进阵盘边缘：\"小师妹，我布在宗内的追踪阵......在炼器坊方向出现了乱流。\"
沈初序的破妄镜\"啪\"地裂开道细纹，他手掌被镜面烫得泛红，却仍紧攥着不放：\"镜灵说，有东西在往天工炉里塞什么。
那炉子是千年玄铁铸的，连我都打不开炉门......\"
玄螭突然用脑袋拱了拱慕星黎的小腿，喉咙里滚出低哑的呜咽，尾巴尖指向炼器坊的方向。
那是它净化后才有的能力——能嗅出阴邪之气。
慕星黎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前世她被慕华安设计时，正是在炼器大比上，天工炉突然暴走，炸碎了她刚炼好的灵器。
当时所有人都说是她火候不够，如今想来......
\"分头走。\"她突然松开黎玄澈的衣袖，\"云师姐去通知执法堂封锁炼器坊外围，沈师兄用破妄镜定位具体位置，玄螭跟我。
师尊......\"她顿了顿，伸手攥住他的手腕，\"你跟我去天工炉。\"
黎玄澈的手腕在她掌心绷得笔直，却还是点了点头：\"好。\"
云阡润转身时，发间的青玉簪子撞在阵盘上，发出清脆的响；沈初序抹了把镜面上的血珠，脚步生风地往另一侧掠去；玄螭则伏低身子，毛发根根竖起，像团随时会炸开的黑雾。
刚转过三重廊，慕星黎便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腐臭——和地道里的低语同出一源。
她脚步微顿，藏在袖中的灵泉开始发烫。
这是她觉醒血脉后才有的感应：空间灵泉对阴邪之物越排斥，说明目标越危险。
\"星黎。\"黎玄澈突然将她往身后一带，他的狐尾不知何时展开，九道银白狐毛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前面。\"
炼器坊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幽绿的光。
慕星黎踮脚望去，正看见个黑衣人背对着他们，左手按在天工炉的锁孔上，右手捏着团黑雾——那黑雾里裹着半截残骨，骨头上刻满她在幽冥界双生印里见过的咒文。
\"堕神残魂！\"她脱口而出。
前世慕华安曾说过，堕神残魂能污染神器，让其认幽冥教为主。
黑衣人猛地回头，面巾下的眼睛泛着青灰：\"小丫头片子，倒有点眼力见儿！\"他左手法诀急转，天工炉突然发出闷吼，炉身裂开蛛网状的纹路，\"你以为能拦得住？
等这炉子认了主，千幻神宗的灵器......\"
\"闭嘴！\"慕星黎指尖凝聚灵泉，银白光芒如利箭射向那团黑雾。
灵泉刚触到残骨，便听见\"刺啦\"一声——黑雾突然反噬，顺着灵泉的光链缠上她的手腕。
剧痛从手腕窜遍全身。
慕星黎踉跄后退，额间的狐印灼烧般发烫，九尾血脉不受控地翻涌。
她能听见血管里传来野兽的嘶吼，那是神族血脉在排斥阴邪，却也差点将她的经脉撑爆。
\"星黎！\"黎玄澈的狐尾瞬间缠住她的腰，将她拽进怀里。
他另一只手按在她后心，磅礴的神力如清泉注入，强行压制住暴走的血脉。
慕星黎这才看清，他的狐毛竟有几缕泛了灰——那是强行调用神力的代价。
\"师尊......\"她喉间腥甜，却还是咬牙指向天工炉，\"残魂还没断......\"
黎玄澈低头吻了吻她发烫的额头，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沙哑：\"我在。\"他指尖凝聚出金红相间的火焰——那是神族特有的净世火，\"看好了。\"
火焰刚触到残骨，便响起刺耳的尖啸。
黑衣人惨叫着后退，面巾被烧落，露出半张爬满黑纹的脸：\"你们毁了这处，还有三十处！
幽冥教的计划......\"
\"三十处？\"慕星黎瞳孔骤缩。
她刚要追问，天工炉突然剧烈震动，炉盖\"轰\"地炸开，一道黑影裹着黑雾直冲天际。
黎玄澈迅速将她护在身后，狐尾展开如屏障。
黑雾擦着他们的发顶掠过，慕星黎隐约看见黑影里有张人脸——和天际裂痕里的猩红竖瞳，还有前世玄冥魔尊的脸，重叠成了同一张。
\"小狐狸，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了。\"那声音混着风声钻进耳朵，比之前更阴冷几分。
云阡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执法堂到了！那黑衣人跑不了！\"
沈初序紧跟着冲进炼器坊，破妄镜上的裂痕闪着金光：\"天工炉的损伤我能修，但刚才那道黑影......\"
慕星黎靠在黎玄澈怀里，突然摸到袖中被攥得温热的药瓶——是花梦常给的抑制反噬丹。
她低头看了眼，发现药瓶底部有圈极淡的暗纹，像某种阵图的残片。
\"星黎？\"黎玄澈的声音里带着担忧。
慕星黎将药瓶收好，抬头时已恢复清冷：\"无事。
师尊，我们得去查查花师姐给的丹药......\"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惊呼：\"大长老！
小师妹！
藏经阁方向有异动！\"
黎玄澈的狐毛再次炸起，慕星黎却笑了——她就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