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影却并不听他解释,只是缓缓靠近牢门几步,“宋将军,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跟皇帝能讲出道理来么?”
“这就是你的命!你得认!”
黑衣人影说着,已经是拔出了手中的剑。
宋之远吓得瘫软在地,连连后退,“不,这不是我的命!”
“我是功臣,我要加官进爵,我要光耀门楣!”
“皇帝答应我的,只要我给荣阳王下毒,娶一个平妻,磋磨死江扶月……气死长公主,痛死皇太后,就给我更多的好处……”
“皇帝是真龙天子,怎么能言而无信!”
黑衣人影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宋之远。
“皇上答应你的?”
“皇上让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旁边可有第三人?”
“你说皇上答应过你,皇上就答应过你?”
“宋将军,你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不能太天真!”
宋之远脸色难看至极。
“我有证据!”
“当时,我出征西疆,皇上交代我的所有事情,都是以密信的形式!”
“所有的密信,我都保留着!”
“在荣阳王遇伏之前,皇上让我给他下的药,我也还保留着一部分!”
“如果我死了,这些东西就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世人跟前,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皇上是如何忌惮忠良,残害忠臣之后的!”
为了活命,宋之远是半点没有保留,把轩辕澈让他们做过的那些事情,全都抖落了出来。
黑衣人影似乎有所忌惮,“既如此,那便留你多活两日吧!”
黑衣人丢下这话,急匆匆地离开了大牢。
宋之远则是浑身冷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没什么本事,能够求娶到江扶月,是他这辈子捡到的最大的便宜。
可是,皇上嫉妒贤能,让自己做他的刀。
自己被富贵迷了眼,就这么一点点毁掉了自己的幸福!
宋之远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牢房的墙壁,灰突突的墙壁上,有着斑斑驳驳的不明污渍,看起来恶心极了。
宋之远一时忍不住,差点干呕出来。
在他隔壁的牢房里,沈辞一脸嫌弃地看向了他。
“宋之远,你原来是这种人!”
“你可真是让我恶心!”
她以为宋之远是真的对她情根深种,所以才会在征讨西疆的时候,就跟自己搞到一起。
没想到,宋之远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嗟磨江扶月的工具!
说起来真是可笑,她这个工具,一点都不好用,甚至被江扶月磋磨的不像个人样!
听到沈辞的骂声,宋之远麻木地转头看向了她,“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不是贪慕我们将军府的繁华,你会主动对我投怀送抱?”
沈辞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她的祖辈虽然曾经也是将门,但到了她父亲这一辈落败,她父亲在战场受伤之后,失志回家。为了重振家门,她选择了同样身为武将的宋之远。
只是,她没有想到,宋之远所有的功劳都是假的!
“宋之远,你真心爱过我吗?”沈辞抬头,目光复杂地盯着宋之远。
宋之远神色微动,“爱过的。”
沈辞却是笑了,“你放屁!从始至终,你爱的人,只有你自己!”
“所以,你可以为了荣华富贵,背刺三次救你命的荣阳王!”
“你可以为了权势,答应皇上的要求,娶我进门!”
“你为了活命,让怀孕的我去分担你的蛊毒!”
“宋之远,你就是个懦夫!彻头彻尾的懦夫!”
沈辞嘶声叫骂,头发凌乱,神色癫狂。
宋之远被骂,脸上一阵青白,却是无法反驳。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只是,他不够聪明,被人当傻子耍了。
……
宋家,苏氏一遍又一遍地朝着门外看,眼中渐渐多了焦灼之色,“春秀,你去看看,将军和夫人怎么还没有回来?”
天色已经晚了,苏氏还没有见宋之远跟沈辞回来。
这庆功宴从早上开到晚上了?
春秀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照苏氏的吩咐去府外接应宋之远跟沈辞二人。
然而,她没有等来宋之远和沈辞,却是等来了宫里的侍卫。
侍卫们杀气腾腾地冲进他们的家,将家里翻了一个底朝天。
苏氏被吓得半死,瑟缩在床角,大气都不敢喘。
春秀奓着胆子说了一句,“这可是武安君府上,你们怎可如此放肆?!”
一个侍卫一脚将春秀踹翻在地,冷嗤一声,“什么武安君!一个卖国求荣的无胆鼠辈罢了!”
“勾结西疆抢荣阳王的功劳,勾结南疆抢荣乐郡主的功劳,真是毫无羞耻之心,没脸没皮没下限!”
侍卫的话让春秀当场呆愣,大脑宕机。
宋之远的军功是抢来的?
而且看这些侍卫的架势,宋之远的事儿应该是事发了……
春秀脸色煞白,再不敢多说一句话,小心翼翼地瑟缩在了墙角。
她原以为嫁给宋之远做妾,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分,没有想到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报应!
侍卫们翻箱倒柜,几乎把宋家翻了一个底朝天,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沉着脸离开了。
春秀颓然坐倒在地,眼神空洞无神。
半晌之后,她猛地站起来,冲到自己的房间就开始收拾东西。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必须离开。”春秀喃喃自语,把房间里值钱的东西全都收拢到了包袱里。
只是,当她拎着包袱打开房间的门,打算离开的时候,苏氏死气沉沉地挡在了门口,“你想去哪儿?”
“你是我们将军府的家生奴才,生是将军府的人,死是将军府的鬼!”
春秀脸色难看,嘴唇不断打着哆嗦,“不,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年轻,我还年轻啊!”
苏氏目光阴鸷地盯着春秀,“走?你走一个试试?”
苏氏手里捏着她的卖身契,如果她敢走,苏氏凭着卖身契就能将她定为逃奴……
春秀眼底满是绝望,颓然坐倒在地,“老夫人,求求你,放我走吧!”
“之远不可能是那种人!”苏氏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将军府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
“皇上,不会动他的。”苏氏眸子沉沉,说出来的话却无比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