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桓王看重初兰,实是她的福气,也是盛家之荣。
你且将目光放远,初兰嫁入王府,是好事,至少此生可安稳无虞。”
老太太眼见他们争执,忙出声劝阻,还有小辈在这里,闹得太难看不好。
再说嫁入王府,对盛家有利,连带着几个孩子出门也会受益。
“老太太说得轻巧,无非是仗着自己膝下空虚罢了,若是你嫡亲的女儿,你可愿送去为妾?
初兰是我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心头肉,绝无可能送去别家,任人糟蹋,我不同意。”
林噙霜今日算是豁出去了,她牢牢护着身后的女儿,任谁来都不松口,即使是老太太也张口就怼。
在她眼中,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都是想吸她女儿鲜血的人。
老太太听到她这番话,气的站起身,指着林噙霜,“你……放肆……”
明兰立即上前搀扶她,见她被气的连站都站不稳,心里恼火。
“林小娘,祖母毕竟是你的长辈,亦是家中主君的嫡母。
即便你对她无有敬意,也不该口出妄言污蔑于她。
她老人家年事已高,经不得这般刺激。”
“长辈?竟有送自家孙女去当妾室的长辈?
既是如此,你去吧,平日里老太太最为疼你宠你,你如此急于出来撑腰,你自去便是。”
林噙霜丝毫不退,看向盛明兰的眼神中满是嘲讽。
盛家这帮人,都是些等着吃白饭的家伙,痛不在自己身上,他们自然可以轻飘飘的说出,这些个冠冕堂皇的话来。
既如此,那他们倒是去啊,让他们的女儿,孙女去做妾室去!
届时她倒要看看他们还能不能说出这番话来,想让她的女儿给他们当梯子,没门!
盛明兰被怼的哑口无言,她去?
桓王殿下看重不是她,是盛初兰,她去,不就是自取其辱?
另外,实话实说,她也不愿做妾,庶出的儿女,日子过得苦,心里也苦,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
“胡说什么,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便是,何必牵连明兰?”
盛老太太见她攻向明兰,忙把她护在身后,气势汹汹盯着林噙霜。
“牵连?
说到牵连,盛明兰,当初你利用吴大娘子算计我的墨儿,险些害她嫁给梁晗,让她半生蹉跎,这不就是牵连吗?
你以为是我出手害了你小娘,你不敢算计我,算计长枫,你就冲着墨兰去。
你个小娘生的,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年要不是我给你娘找大夫,要不是我将你气的你娘早产的事瞒下来,你能有今日的风光?
现在你倒是站在后头看戏,害了我一个女儿不成,又想害我另一个,我告诉你没门。
就你这个烂心肝的货,还想高嫁,我就算是同归于尽,也绝不叫你好过。”
林噙霜此刻理智全无,越想越气,直接上手推开老太太,冲着盛明兰使劲打去。
那股拼命劲儿让在场所有人都心惊,这是疯了,真疯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拉开,拉开!”
盛宏看向身边魂不守舍的大娘子,忙出声指示,大娘子下意识听从他的话,开始拉仗。
所有人围着林噙霜转悠,使了全身力气,才把她制服,只是刚制服一个,老太太又出事。
她看着被打的凄惨的明兰,受不了刺激,整个人晕过去了。
盛宏头大不已,赶忙凑上去搀扶老人家,然后传大夫。
盛墨兰和盛如兰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明兰,明兰她这么能算计吗?
早早的就给盛墨兰设下陷阱,就为了报仇?
两人心里越想越害怕,尤其是盛墨兰,她没想到盛明兰会对付自己,想到当初,自己若是真如了她的意,那等待她的是什么?
她想想都有些不寒而栗,真是,真是厉害啊!
盛墨兰和盛如兰头也不回的跑了,好在一群人也没空关注她们。
至于罪魁祸首林噙霜,她被关进林栖阁内,没他的吩咐不许出来。
与之一同进去的还有盛初兰,对于这位小姐,下人不敢阻拦,只能看着她径直走进。
“阿娘,你没事吧?”
盛初兰看向屋内收拾东西的林噙霜,心里有些担忧,是不是受刺激了?
林噙霜将自己多年的珍藏全部收起,放进包裹里,还有一些地契之类的,统统放进去。
“这是阿娘这么多年的体己,全部给你,你收好。拿着这些东西离开汴京,去找你师父,去道观,想去哪就去哪,就是别再回来了。”
盛初兰十分震惊,看向林噙霜,见她眼中的认真,就知道她是真这么想的。
“阿娘……”
她心里真是既高兴又心酸,上天还是待她不错的,给了她这么好的亲生母亲。
“初兰,侧妃的名头听着不错,但究其根本就是个妾室,当年若不是我走投无路,我绝不会委身做妾,连带着连累了你们几个孩子,这种事你听娘的,娘不会害你的。”
林噙霜想到当年的事,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但这是她选的路,她也认了。
可她闺女不一样,她明明有路可选的,怎得就要嫁人为妾。
“阿娘,何谈连累不累的,我是您的女儿,就一生是您的女儿,做您的女儿,我很高兴。”
盛初兰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抱着她的胳膊坐下,低声和她解释。
“阿娘,这门婚事女儿是同意的。”
这话一出,林噙霜忙要出声劝解,却看到初兰的眼神,下意识止住嘴。
“阿娘,我和他认识多年了,他追了女儿三年了,是女儿一直不同意,可到现在不同意也不行了。”
“你和他认识?在哪里认识的,怎么认识的,为何不告诉我?”
林噙霜十分诧异,倒是从未听过这事,初兰和桓王认识?
“嗯,我和他认识,是在道观里认识的,起初只是烂好心,想着救人一命,就当是行善积德了,不成想就这么被他缠上了。
不告诉您,是因为我不喜他,也觉得和他无望,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他一朝得势,成了桓王,位高权重,自己是想赶都赶不走。
若她是孤家寡人还好,可她不是,她身后还有阿娘,还有那个父亲,她不能全然不顾他们的死活。
林噙霜也听出了未尽之言,抱着初兰痛哭,心里怨恨,至于怨恨谁,她自己也不知道。
初兰任由她发泄,娘俩个在屋里头尽情哭诉,晚上更是睡在一处,至于外面的风云,她们全然不理。
次日,一道圣旨降临,是赵策英亲自求取来的。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盖闻王化之基,始于内庭;藩屏之固,系乎贤媛。
兹有故左佥都御史盛宏之五女盛氏,毓秀名门,禀性温恭。
幼承姆训,娴习礼容,进退有度而不逾矩,柔嘉端慧而有淑德,特册封为桓王侧妃。
尔其持恭俭之心,履贞顺之德,辅助正妃,宜家睦族,内睦闺闱,外助藩王,勤修内职,无负朕之嘉命。
钦此。”
盛初兰听完这道圣旨,就知道她这个侧妃是板上钉钉,无法更改的了。
“臣女谢陛下隆恩”
她接过到手的圣旨,里面是她的命运,是她的未来。
盛宏见到这封圣旨,喜不自胜,但还是有眼力见,知道此刻不是好时候,他将传旨的公公好生送走。
回来就看到众人盯着这道圣旨,盯着初兰,而初兰本人耷拉个脸,毫无喜色。
“行了,都各自散去吧。”
在这站着也看不出什么来,还不如回去之后想想,怎样和人家打好关系。
众人行礼告退,不敢不听他的话。
屋内只剩下父女俩,盛宏见她一脸的不高兴,心里担忧,小声询问,“女儿,你是什么想的?”
初兰知道他想问什么,“既来之,则安之,阿爹放心,我会做好一个侧妃的。”
盛宏闻言松口气,她能这么说,就说明心里有数,行事也不会出错,那他就放心了。
桓王府内,当家王妃听到这道圣旨时,手里的茶杯瞬间掉落,摔碎了。
她紧紧盯着面前的嬷嬷,轻声询问:“你说是王爷亲自求取的圣旨?”
嬷嬷不敢不应,小声回道:“是。”
王妃的心瞬间沉到底,原以为她家王爷是个不爱女色的,不然整个府里为何只有一妻一妾,别人送来的侍妾,他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
现在他竟然公然越过皇后,求娶别家的女子为妃,还是仅次自己的侧妃。
要知道为他生下一个儿子的李氏,还顶着侍妾的名头,这位无子就可侧妃,那以后……
“可曾打听到那位的消息?”
王妃心里着急,想了解这位侧妃,究竟是什么地方可以获得殿下的青睐。
“没有”
嬷嬷确实没有打听到,她刚派人接近盛府,就被人抓住了,那人直接落到王爷手里。
顺藤摸瓜,就摸到了自己,若不是自己顶着王妃奶嬷嬷的身份,怕是早都被处理了,此刻哪里还能站在这里。
此外,王爷有命,要自己监视王妃,这可真是为难她,但她不敢不从。
“你去派人好好打听下,我要知道她的全部消息。”
知己知彼,方能一击制胜,她绝不允许有人越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