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纤巧不知少年想着别的事、别的人,但她知道自己应该还没能走进少年的心里,不禁后悔初见时候,自己为何要女扮男装跑去教坊司,自己粗鲁不堪的传闻被他亲眼所见,应该很难改变第一眼印象了。
少年转身离开,不曾回头。
少女进门之前也仅有一次回眸,并不久,直到那背影转过遥远的街角不见为止。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期盼过好多次,他若能回头看一看,或许能瞧见我眼里满满的恋恋不舍。
转角之后少年长舒一口气,他是不敢回头,他能感受到身后满是情愫的目光,若没有准备好给出回应,便不要做出更多令人产生错觉的举动。
刚回府,就见盼儿哭的梨花带雨。
“殿下,逸雪的身世太可怜了,幸亏遇到您肯收留,不然就只有去风月街讨生活这一条路了。”
洛星痕嘴角直抽,看着风逸雪刚刚哭过的红眼眶,也不知这丫头真真假假说过些什么,于是对盼儿说道:“那你就多照顾照顾她,最好一刻都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免得被人欺负受了委屈。”
“府里除了韩沙统领他们,也没别人了啊,谁会欺负她?”盼儿疑惑的抬头。
洛星痕笑了笑没有解释,风逸雪可比他哥哥精明多了,才来就学会了装可怜搏同情立人设。
一连作画日数,心境平稳下来,王兴之死暂且能放下了。
秦纤巧多次作陪,她对洛星痕毫无防备,心声与情绪总能不经意间被听去。
“还是跨出最后一步吧,这个能力虽有妙用,但很不礼貌。”洛星痕无奈,体内灵力再次汇聚饱和,一鼓作气将耳根后的脉络重开。
全脉尽通,通玄大圆满,神识内视都无法数清人体全部的脉络,唯有那些缓缓流淌,如星河荡漾的灵力,告诉他,从此以后,体纳周天,自成轨迹。
那窃听心声的能力竟然还在,也再度出现了更大的变异。
这一日,一则消息打破了整个大夏的宁静,官场震荡,百姓欢呼。
“你终于要回来了。”夏擎天站在金銮殿前,遥望不归原,眼中尽是惋惜之色。
国师吴垢,即将返京,几十年了,他不再镇守不归原,带着一份奏折,一路步行而回。
天地谏,折子封面只有三个字。
传言大夏开国之初,先祖立下过一个规矩,若有大夏君主行差踏错,做了昏庸之举,臣子可上天地谏,次谏需进言者得万民支持,得天地共鉴,一旦呈于君主面前,君主必须按言行事,不可违天下民心。
这也是大夏立国以来,第一次。
臣子携万民之愿,强压君主妥协,自然也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否则也不会独此一份。
一道旨意出宫,遣星王携刑部数十官员,前往通幽桥头,迎接国师。
“为何是我?为何是刑部的官员前去?不应该是礼部吗,再不济也该是禁军接应啊。”洛星痕做了这么久的闲散王爷,竟然被强行安排了差事。
他想问问父皇,却被告知陛下带着李婉去了西山佛堂,要礼佛祷告一月。
不过夏擎天还算贴心了一回,洛星痕的战绩传开,担心敌国暗中动手,留下了夏掌印同行。
到了城门口,一道曼妙身影早已等候,她洁白的银纹罗裙,铺在白马背上,惊艳的像个纯净仙子。
“父亲说,你需要人陪着。”秦纤巧先开口,眼中同样带着疑惑。
“秦伯父的意思吗。”洛星痕心底隐隐不安,秦玉关就算认同这门亲事,也不应该如此放心让女儿陪自己远去万里之外才对。
秦纤巧点点头:“父亲说殿下若是拒绝,便让我自行前去,替他迎一迎国师。”
“秦将军与国师的交情也很深?”
“父亲年少时,修为上受过国师指点,算是半个师傅!”
“那就一起吧。”他本想拒绝,可看着少女一脸期待,似乎也是头一次出远门,颇为兴奋,且当她游山玩水了一番吧!有刑部官员跟着,也不算孤男寡女。
洛星痕想问问吴垢发生了什么,掌中音只得到三个字,我等你。
这次重返通幽桥,费时不到两日,刑部主事的官员带足了传送阵所需的灵石。
到了通幽桥前,早有此地州郡的官员静候迎接。
吴垢一人站在桥头的斩幽台上,遥望被雾霭遮掩的对岸,那里似有千军万马列阵,八百丈江水奔腾,都不能尽数遮去动静。
与迎接的官员们打过招呼,洛星痕独自走了上去。
“国师大人,又见面了。”洛星痕对这位老者心有敬佩,却丝毫生不起对强者的畏惧,他也看向对面,只是距离太远,修为不够,什么也看不见。
“有劳殿下亲自来送我一程,辛苦了!”吴垢侧头,给了一个歉意的微笑。
“不是来迎接您回去吗,怎么是送行?您要去哪?”洛星痕茫然无措。
就见有刑部的官员捧着圣旨走来。
“国师大人,旨意到了!”
圣旨没有打开,国师只是象征性的结果,他也将那写着天地谏三个字的折子,交给了那官员。
圣旨上只有一个字,允。
天地谏不管是何内容,以吴垢的威望,轻松便能集齐数十万人的认同,所以陛下一定会遵祖训同意。
“陛下已准凑,我带你们回家!”吴垢忽然站的笔直,灵魂之音,化成涓涓细流,朝着对岸传去。
“咚咚咚!”
对岸忽然传来战鼓轰鸣,万千铁骑踏桥而来。
“是不归原的大军!”很快,洛星痕看见了队伍前头,还有影响的熟人面孔。
大将军,他要称一声皇叔的夏向天,走在最前,落后一拍的是副帅刘勋,后头是足足四十万大军,以及所有辎重。
军容威严,他们没有停留,过桥之后朝着预定的驻地而去,只是大多数人路过时,都朝着国师,一脸哭腔的行礼。
“你逼死了福亲王?”忽然,夏向天策马走到斩幽台前,目光落在洛星痕身上。
洛星痕不意外,这位大权在握之人,能知晓福王府内发生的具体事宜,因为夏羽还活着,仆人们也都清楚那日只有他去过。
他没有问夏羽有没有来找这位皇叔告状,只是平静的点点头:“杀人偿命,不冤!”
“敢作敢当很好!”夏向天神色冷漠,看不出喜怒,扭了扭缰绳准备走,又回头说了句:“一点亲情不念,当真流着一样的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