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自然不清楚洛星痕的具体来历,只是他想赌一把,攀高枝博一个前程,毕竟他们都只是寻常人家,柴米油盐便是一生一世的束缚,赚多些金银,子嗣能过上富贵日子便是终极目标了。
“我等都是一个年轻姑娘花钱雇来的,这东家怎的一下变成了洛族的准姑爷了?”有人交头接耳嘀咕。
“他是洛族的准姑爷不假,可却是洛族那位神秘的太公所收养,据说是傻子,我怎么看着挺精明的?”
“慎言,如今他是我们的主子,那位姑娘可是让我们发过血脉毒誓,那姑娘简直是仙人手段,我可不敢违背,万一真的断子绝孙可不是闹着玩的。”
夏红蝶可不是洛星痕这种单纯的乡下孩童,她敢将庞大的产业送给洛星痕,请人打理无需主人亲力亲为, 自然是用了方法来约束的。
“沧海城本来人口就少,年轻人更是断了一个层次,若要招募年轻力壮的军士谈何容易。”
“这可是东家第一次发出任务,我们必须想办法完成。”众人很快回到了正题。
“我倒是有个想法。”还是宋元年长见识也广,来到酒楼门口,眺望海岸港口方向:“沧海城太偏远,没什么高端享乐去处,就算出高薪,也很难从其他城池挖人过来吃苦。”
“不如直接买人!”
“妙!”有人立刻惊呼赞同。
“我也听那些来往富商提及过,遥远的地方也并不太平,常年有战事,一些战俘,甚至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往往都能被拿来明码标价,我们是正当发放军饷招募,这类人应该很乐意来,总比那些战俘去做奴隶强吧。”
“唯一一点,便是这类人难以服从管教,要想让他们心悦诚服,得有一个镇得住场子的领军人物才行。”
“我觉得......楚狂人这孩子或许行!”宋元眼中有异样光彩闪过。
“宋老,你这不是瞎说吗,那可是个傻......”
“他只是说话不连贯,智商跟不上真实年纪,可他体魄壮实,早前在后厨我见他追蛐蛐时,单手便提起了那千斤重的米缸......”
洛星痕没有为一些琐碎之事费心,既然安排好了一切,他来到灵桃树下,打算做最后一件事。
算算时日,距离上次放血喂养刚好过去三十日整,那种莫名的感应在心头悸动,那是灵桃树传来的,一种渴望的情绪。
洛星痕想借此做个验证。
果然,灵桃树的那抹嫩枝,摄取了他三滴心头血后停了下来。
“既如此,我一次多放些血出来,你自己存着慢慢消化如何?你若觉得可行就给我个提示,我想要出一趟远门,不能保证一月之内能回来。”
这个提议是他苦思了一宿的结果,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岂料那节正欲缩回的嫩枝在其说完之后,顿在了原地。
如同一个思绪短路的孩童,想来与不知多少位守护者相处过,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提议,直接给整懵了。
足足十余息,那嫩芽才做出决断,它没有再缩回去,却见一道更为翠绿的枝条自树冠处落下,有沁人肺腑的光泽覆着,卷起一旁的桃木剑,在剑身上层层缠绕。
桃木剑有了剑鞘,翠绿的枝条伴着米粒大小的新叶,严丝合缝的裹着,完成之后才收敛起柔和的光晕,乍一看只像是一柄很好看的装饰摆件,洛星痕试了试居然拔不出来。
“这......”
“剑出,立归!”
脑海中莫名闪过一道意念,如字面意思,什么时候能拔出鞘中木剑,则代表灵桃树需要他重新补血,并没有直接定下归来日期。
“那你是同意我的提议了,谢谢!”洛星痕难掩激动,
洛星痕再次伸出手,触及那嫩芽,欢喜道:“你尽量多存点吧!”
嫩芽没有犹豫,这次刺破指尖的力度也比往常大了些,有轻微的拉扯感,自心脏处传来,那是心头精血被摄取,趟过筋络血管,从中指尖上进入了嫩芽腹中。
“疼!”之前只是三滴血,感觉不大,这次明显吸走了不少,只怕能装下小半碗。
洛星痕清楚的感应到钻心的疼,修为也从聚灵六重跌落回了聚灵五重。
“这便是代价么!”修为跌落,钻心的痛处,即使他不能如强者一样清晰感知自身寿元,也明白的确是失去了一些生机,一股衰弱感涌上脑门,苍白虚冷,险些让他没站住。
“也好,这样我就能放心离开,若你真能自己慢慢消化这些血液,想来三五月足够维持......”
比预想的要好,若夏天养口中所说之人,真是自己父母,他不敢保证自己舍得见一面就匆匆回来,这下时间倒是充允了不少。
修养了两日才恢复些血色,他与夏天养讨论了一下路程,又去沧海城码头问了,三日后会有商船过来,不是几月前的那批大富商, 但也不比他们差,是西玄境内一些修行势力的船,也不是主做药材生意的,而是主要购买海兽,顺带作为渡船为沿海的一些城镇提供方便。
渔民能捕猎一些寻常海兽,血肉能做食材,比牛羊肉对修行者更有益处,有些特殊的存在,某些部位还能拿来做材料,只是价格都不菲,只有修行之人才舍得对此消费。
顺道做渡船,也只是为了替修行势力赚取些生活经费,所以渡人的价格也不便宜。
洛星痕打听了下,仅仅是去西玄,都得三百两一个人,还只是去的单程价格,据夏天养说他的父母是在更远的大夏国,只怕二人的渡船费一人就要过千两。
沧海城中八成的家庭,省吃俭用的种植药材,只怕也要存上十年,才堪堪够一趟路费。
“难怪沧海城走出去的人极少,有几人舍得用数年积蓄买一张船票。”
好在自己现在不缺金银,他将桃村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又去看了一眼明珠夫人等人,没有提及自己的事情,在宋元的那家酒楼中住了两日,才终于等到渡船靠岸。
洛星痕没有银子,提前从纳戒中取了一大块金砖交付船费,以为会有找零,不料那守在岸板上的人只是说道:“看不出来,这穷乡僻壤还有这等富裕的公子哥。”
“我们的船终点在西玄与北冥的交界处,不能直达大夏,大概十五日路程,一人八百两船费,这块金砖应该还能有个三百两富余,我就不找零了,路途遥远,给二位安排个二楼单间如何?”
“可!”夏天养老神在在的,丝毫没有因为是洛星痕付钱而愧疚。
洛星痕也没太计较,这船长有百丈,说是三层,最底下一层应该就是船舱,他看到一些水和食物,冰块包裹的海兽尸体,还有不少工人都进了里头,至于所谓的二楼,比甲板高出一丈多,占地大概方圆六十丈的区域都是住宿区,装饰比沧海城最好的宅子还要华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船沿护栏是没有缝隙的整块,也很高,挡住了不少风景,在这二楼只有走上甲板边缘,才堪堪露出头能看向大海四周。
顶上还有一层,看规模仅有十余间房,每一根支撑的木头都雕龙刻凤的,想来价格更贵,也不是一般人有资格入住的。
上了船才看清全貌,甲板四周大概有三十余名服饰统一的佩刀修士,这些人的气息没有一个比自己弱的,约莫最弱的都是聚灵七八重的存在。
“两位,我们渡人的价格是比一般商船贵,但贵有贵的道理,这些护卫都是各方势力的修行弟子,遇到入了品级的海兽,他们也能护诸位安全......”
之前收钱的人领着二人前往住处,口中自豪的介绍着,眼中倒是有几分看土包子的不屑神色。
安顿好房间,洛星痕忍不住摸了摸房间的隔断墙壁,看着薄却很结实,隔音也绝佳。
“敢在深海中横渡的船,都刻有护持阵法,这些木料也都是数百年以上的铁木,寻常刀剑都难以破损分毫,船底更是用的千年铁木皮封了好几层加固,入品海兽的牙齿都撕咬不坏。”夏天养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他的认知里这些东西都不算什么高档货,所以眼中无半分惊讶。
“三楼似乎有个客人不简单嘛,快要通玄境圆满了。”夏天养上船之后也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段,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只是未对洛星痕多言罢了。
他反倒是在洛星痕开始晕船,运功调息平复之际,一个人跑到甲板边上,兴奋的左看右看,表现的有些滑稽,他更像一个头一次出门见世面的小娃娃。
那些佩刀的修士也没有阻拦他,知晓他是付了钱的客人,船还未开,随他好奇,以往也不是没有这种人,见怪不怪。
那暴发户一样的紫袍装扮一闪一闪的太惹眼,若是在山野,说不得会有歹人打劫给他扒了。
“这就是大海啊,好想下去畅游一番。”他一个人嘀咕着,层层荡漾的海浪,在他眼力似乎有着难以抗拒的魔力:“这些日子在那小子面前装老练,累死我了......”
沧海城只有他二人上船,也不知这船是隔了多久来的,这次竟在沧海城收到了一头活的入品的海兽幼崽,渡船负责人亲自出面,给了那沧海城的渔民一大笔钱。
那人也是走运,也就前几天在近海捕鱼,收获不大,想着再多下几网,不料天色骤变,刮起大风,险些葬身,好在有惊无险划了回来,更在最后一网中发现了这幼崽。
想来是与父母走散,被风浪卷到了近海,便宜了自己。
这船在其他地方收了不少客人,转悠了这一圈,沧海城正是最后一站,两个时辰后,正式返程。
朝着遥远的地方破浪而去,那里有无比壮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