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青岩边,指尖抹过阵眼处泛着幽蓝的灵纹。
山谷里的雾霭被阵法搅动着,凝成细小的冰晶,落在我手背的魔纹上滋滋作响。
灵犀仙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紧绷:“主阵心的离火石温度提不上去,再拖半柱香,这炉玄铁精要废。”
我扯了扯嘴角,掌心按在阵眼上。
系统的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法宝炼制关键节点,是否消耗三滴本命精血激活‘熔天诀’?”
“换。”我咬着牙应下,鲜血顺着指缝渗进灵纹,阵心腾起赤焰,将玄铁精熔成金红的浆水。
这具身体里的魔血本就躁动,此刻被精血牵引着翻涌,左眼的天机目不受控地发烫,隐约能看见三缕灰雾在山谷上方盘旋——那是玄阴使者的气机。
“来了。”我低笑一声,指尖在虚空划出半道符印。
阴寒之气裹着腐叶的腥气劈面而来时,我正背对着那道黑影。
玄铁精的熔浆在阵中沸腾,映得他苍白的脸像浸在血里。
他手中握着半截白骨幡,骨幡上的咒文我再熟悉不过——正是千年前正道围剿魔族时用过的“镇魔诀”。
“云澈,你的野心到此为止了。”他的声音像碎冰撞在石壁上。
我反手摸出镇魂铃,手腕一抖。
清脆的铃声裹着魔音震开,他的白骨幡顿了顿,咒文上的金光暗了三分。
灵犀仙子在阵中低喝:“稳住阵基!”我瞥见她指尖结出十二重印诀,阵边的青岩瞬间爬满雷纹,将玄阴使者的阴寒之气挡在三尺外。
“灵犀,守好阵眼。”我传音时,瞬影步已经发动。
玄铁精的熔浆溅在脚边,烫得地面冒起青烟,我借着这股热气腾身而起,掌心凝聚的魔火直取他咽喉。
他却连眼尾都没动,白骨幡一旋,阴雾凝成锁链缠上我的手腕。
那锁链上刻着诛魔纹,灼得皮肤生疼。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老东西,竟把当年围剿魔族的禁术改良了?
“你以为凭本使的手段,会看不出你那破铃铛的破绽?”他阴恻恻地笑,锁链猛地收紧。
我听见腕骨发出咔嗒声,魔血不受控地涌出来,在锁链上腐蚀出几个小孔。
系统又在识海尖叫:“检测到宿主重伤,是否兑换‘断肢再生’?代价:十滴精血,魔气侵蚀+10%。”
“换个屁。”我咬碎舌尖,腥甜的血喷在锁链上。
魔血遇阴雾炸成黑焰,锁链“砰”地断裂。
玄阴使者退了两步,眼底闪过惊色——他大概没想到,一个魔修的血能烧穿正道禁术。
可还没等我松口气,阵中突然传来灵犀的闷哼。
我转头望去,只见原本稳定的熔浆泛起诡异的紫斑,紫云仙子正咬着唇往阵里输送灵气,额角的冷汗滴在阵纹上,蒸腾起白雾。
“是阴毒!”紫云仙子的声音带着颤音,“他刚才那击裹了蚀灵散,在熔浆里下了毒!”
我心里一沉。
这炉玄铁精是我从极北冰渊里抢来的,混了九只上古妖兽的妖丹,本就是至阳之物,偏生玄阴使者用至阴的蚀灵散来破——好个以阴克阳的毒计!
“小友,老身来助你。”
一道红影突然从谷口的桃林里窜出。
幽影妖狐的狐尾扫过玄阴使者的后背,她指尖的魔针裹着腥风,竟逼得那老东西不得不回防。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妖女在桃林里蹲了三天,原来就等着这个时候!
“好手段。”我低笑,趁机从袖中抖出三把雷火符。
符纸遇风即燃,在玄阴使者脚边炸成雷网。
他的白骨幡再次扬起,却被幽影妖狐的狐尾缠住,一时无法动弹。
“灵犀!紫云!趁现在!”我大喝一声,左手结出引灵诀,右手按在阵心。
熔浆里的紫斑正在疯狂蔓延,我能感觉到那蚀灵散在啃噬玄铁精的灵性,再晚片刻,这炉材料就要彻底废掉。
“以血为引,以魔为媒——给我凝!”我咬破掌心,将血滴进熔浆。
魔血与蚀灵散在熔浆里缠斗,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紫云仙子趁机注入一道清灵之气,像是在给魔血打辅助;灵犀仙子则不断调整阵纹,将熔浆的沸腾频率稳定下来。
玄阴使者终于挣脱了幽影妖狐的纠缠,白骨幡上的咒文亮得刺眼:“云澈,你以为能撑过这一击?”
他的周身腾起黑雾,黑雾里隐约能看见残肢断臂——竟是用活人祭炼的邪术!
我左眼的天机目突然剧痛,看见第三重天机里,那黑雾正朝着阵心的熔浆扑来。
“早等你这招了。”我咧嘴一笑,指尖在虚空连点七下。
三天前我在山谷里布下的“九煞回魂阵”应声启动,七道血光从地底窜出,将玄阴使者的攻击原封不动地反弹回去。
黑雾撞在血光上,发出凄厉的尖啸。
玄阴使者的脸色瞬间煞白,他想躲,却被回魂阵的血光锁死了退路。
那团黑雾裹着他的白骨幡,结结实实地砸在他胸口。
“噗——”他喷出一口黑血,白骨幡“当啷”掉在地上。
我看见他眼底闪过恐惧,转身就往谷外逃去。
幽影妖狐刚要追,我却摇了摇头:“留他条命,才有大鱼上钩。”
阵中的熔浆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
我转头望去,只见熔浆里浮起一柄半成型的黑剑,剑身上流转着金红的纹路,像是被血火淬炼过的魂灵。
“成了。”灵犀仙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虽然还没完全淬炼,但这柄‘弑神’的灵性已经起来了。”
我伸手握住剑柄,魔血顺着剑纹渗进去,剑身立刻发出兴奋的嗡鸣。
这感觉……像是有个活物在我掌心跳动。
我能清晰地感知到,这柄剑里藏着千年前魔族大祭司的残魂,正等着我用更多的血与火将它唤醒。
“不错。”我舔了舔嘴角的血,“等它完全成型那天,整个修真界都得跪下来给我磕个头。”
“但玄阴使者不会罢休。”灵犀仙子突然皱眉,“他刚才用的蚀灵散,是千年前‘玄霄宫’的独门毒药。玄霄宫在百年前就被正道以‘勾结魔族’的罪名灭了门,可这蚀灵散……”
我的手指在剑柄上顿住。
玄霄宫?
我记得师傅当年的笔记里提过,玄霄宫的宫主是他的旧友,后来被正道以莫须有的罪名绞杀。
难道玄阴使者背后的势力,和当年师傅的死有关?
“另外。”灵犀仙子压低声音,“我前日在古籍里翻到,当年魔族大祭司的残卷不止这一份。最后一份残卷……”她顿了顿,“藏在苍梧山的废弃古战场,那里埋着当年正道与魔族决战的尸山血海。”
我望着谷外渐暗的天色,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苍梧山古战场么?
正好,我也该去会会那些埋在土里的老东西了。
黑剑在我掌心震颤,像是在回应我的心思。
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山谷,远处传来玄阴使者的咳嗽声,混着桃林里幽影妖狐的轻笑。
这局棋,才刚下到中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