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的清辉被雕花窗棂切割成破碎的光斑,林羽的影子在布满裂痕的青砖地上扭曲变形。他握着匕首的手掌沁出冷汗,在推开腐朽木门的刹那,金属门环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惊得梁上的积尘如雪片般簌簌落下。一股混杂着霉菌与腐木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下意识捂住口鼻——那味道像是把十年的陈酿埋进坟茔,再挖出来时带着阴冷的腥甜。
吱呀——\"
门板转动的声响如同垂死者的呜咽,在空荡荡的厅堂里激起层层回响。林羽举着火把的手微微颤抖,跳动的火苗将墙壁上剥落的壁画照得忽明忽暗。画面上依稀可见头戴羽冠的仕女,只是她们的面容都被利器刮得支离破碎,仅剩的半只眼睛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幽光。脚下的方砖布满青苔,每走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噗嗒\"声,仿佛踩在某种生物的脏器上。
正厅中央倒着一张雕花圆桌,三条桌腿已经折断,桌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瓷碗。林羽蹲下身,发现碗底刻着\"永庆堂制\"的字样,这与村里老人说的百年前富绅之家的堂号不谋而合。当他用匕首挑起覆盖在碗上的蛛网时,突然瞥见瓷片边缘暗红的痕迹——那干涸的血渍在火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形状竟与后山脚印里的痕迹如出一辙。
难道......\"他的心跳陡然加快,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下恐惧。火把的光芒扫过墙角,照见半幅褪色的字画,画中描绘着后山的景象:云雾缭绕的山巅有棵参天古槐,树下跪着一排身着红衣的人,手中捧着漆黑的陶罐。就在这时,一阵穿堂风突然掠过,字画被掀起一角,露出背面用朱砂写的\"血祭\"二字,字迹已经氧化成褐色,却依然透着令人心悸的妖异。
林羽沿着布满裂痕的楼梯向上走,每级台阶都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二楼的回廊挂满蛛网,月光透过破碎的窗玻璃洒进来,在腐朽的木地板上投下参差的暗影。他的目光突然被尽头的房门吸引——那扇门的门板上布满抓痕,深深的沟壑里还嵌着暗红的纤维,像是某种毛发或布料。当他伸手触碰门板时,掌心传来异常的温热,仿佛门后藏着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
呼——\"
一声悠长的叹息突然在耳畔响起,林羽浑身的寒毛瞬间竖起。他猛地转身,火把照亮空荡荡的走廊,只有自己剧烈摇晃的影子。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衣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匕首挑开垂落的蛛网。就在这时,脚下的木板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他低头看去,发现地板缝隙里露出半截泛黄的纸张。
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抽出纸片,林羽借着月光辨认上面的字迹。这是半封未写完的家书,墨迹已经晕染:\"......那东西又开始躁动,月圆之夜必须用......\"后面的内容被撕去,只剩下几个模糊的血指印。纸张边缘还粘着干枯的草屑,正是后山独有的龙血草,据说这种草只生长在阴气极重的地方。
当他将纸片揣进怀里时,楼下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林羽握紧匕首,贴着墙壁缓缓挪动脚步。火把的光芒扫过转角处的青铜镜,镜面布满裂纹,却在某条缝隙中倒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那影子穿着宽大的黑袍,头上戴着扭曲的兽首面具,正站在厅堂中央缓缓转身。
谁!\"林羽大喝一声,声音却在颤抖。镜面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镜中只剩自己苍白的脸,而楼下传来铁链拖拽的哗啦声,正朝着楼梯的方向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