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哭声如同无形的丝线,死死缠绕着三人的脚踝。林羽手中的火把在穿堂风中剧烈摇晃,火光照见廊柱上蜿蜒的血痕,宛如有人用指尖蘸着鲜血写下的符咒。赵虎的箭筒已经空了,此刻他攥着半截折断的箭杆,警惕地盯着每一处阴影,喉结因过度紧张而不住滚动。李壮膝盖上还沾着方才跌倒时的尘土,木棍上凝结的冷汗在火把下泛着水光。
声音是从后院传来的。”林羽忽然驻足,火把转向通往花园的垂花门。月光从残破的门楣漏下,在地上投出斑驳的碎影,宛如撒落的白骨。哭声突然变得尖锐,像是指甲刮过瓷器,震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李壮浑身发抖,嘴唇嚅动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机械地点头。
穿过垂花门的瞬间,寒意浸透骨髓。后院的景象如同被时间遗忘的坟场:枯萎的藤蔓缠绕着倾倒的太湖石,石面上布满青苔,宛如一张张腐烂的人脸;干涸的池塘里插着半截断戟,戟尖还挂着褪色的红绸;最可怖的是那株歪脖子老槐树,树干上布满爪痕,枝桠间悬挂着几串风干的铃铛,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呜咽。
哭声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寂静。林羽举着火把仔细搜索,突然发现东南角的杂草异常稀疏。他蹲下身拨开枯黄的蒿草,一块青石板的边缘露了出来。石板表面布满凹痕,像是被某种尖锐物体反复敲击过,缝隙间还嵌着暗红色的碎屑。“这里不对劲。”林羽用铁钩撬动石板边缘,“下面肯定有东西。”
赵虎和李壮立刻围过来,三人各自抓住石板一角,咬牙发力。石板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腐臭味如同洪水般涌出,几乎将火把扑灭。李壮胃里一阵翻涌,踉跄着退开两步,扶着老槐树干呕起来。赵虎强忍着不适,将箭杆探入洞口,只听“当啷”一声,箭杆触到了坚硬的地面,回声空洞悠长。
至少有两丈深。”赵虎收回箭杆,眉头拧成死结,“这味道...像是泡在尸水里的木头。”
林羽取出腰间长绳,一端系在槐树上,另一端垂下洞口。火把的光芒照不到底部,黑暗中隐隐传来滴水声,“滴答、滴答”,节奏诡异。他将铁钩别在腰间,深吸一口气:“我先下去探路,你们在上面接应。”
不行!”赵虎抓住他的手腕,“下面太危险了,要去一起去。”
李壮擦了擦嘴角,虽然脸色煞白,却还是握紧木棍:“对...要死一起死。”
三人顺着长绳缓缓下降,潮湿的石壁上长满滑腻的苔藓,每抓握一次都要费尽全力。火把照亮洞壁时,林羽突然倒抽一口冷气——石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符咒,那些符号扭曲如蛇,每个转角都缀着暗红圆点,像凝固的血珠。更诡异的是,符咒排列成螺旋状,仿佛引导着什么东西向下、向下,坠入无尽的黑暗。
终于触到地面时,腐臭味几乎让人窒息。林羽举着火把转圈,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条狭窄的甬道中。石壁由青砖砌成,砖缝间填塞着某种黑色胶状物,在火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甬道两侧每隔五步便有一个凹槽,里面插着半截白骨,白骨的指骨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这些骨头...像是人手指。”赵虎的声音发颤,箭杆划过石壁,带出一串火星,“还有这些符号,和刚才墙上的阴魂画里的道袍花纹一模一样。”
李壮突然指着前方,木棍剧烈颤抖:“你们看!尽头有光!”
甬道深处确实有微弱的光芒闪烁,忽明忽暗,像是烛火在风中摇曳。林羽握紧铁钩,感觉掌心已经被冷汗浸透。那哭声虽然消失了,可一种更强烈的压迫感却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透过石壁注视着他们。
小心脚下。”林羽的火把扫过地面,突然停住。青石板上刻着半圈齿轮状的花纹,中心凹陷处凝结着黑色粘液,边缘还残留着几根毛发,像是从某种大型动物身上扯下来的。他正要提醒同伴,甬道两侧的白骨突然发出“咔咔”响动,指骨同时转向他们,而远处的烛火“噗”地熄灭,黑暗如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