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内火把摇曳,照得满地狼藉的财宝泛起细碎金光。村长被粗麻绳捆成粽子般瘫在青铜鼎旁,脸上的胭脂痣随着扭曲的表情剧烈颤动,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你们这群蠢货!这些金子能让你们世世代代荣华富贵......”他的嘶吼被石头母亲的唾弃声打断,妇人红着眼眶将沾着草屑的鞋底狠狠碾过对方手背:“还我儿子的病!还我们这些年担惊受怕的日子!”
村民们的争论声在溶洞穹顶下回荡。王老倌吧嗒着熄灭的烟袋锅,布满老茧的手指摩挲着暗门前泛黄的《太平策》:“依我说,把这些金疙瘩全熔了,铸成村口的大钟,敲一敲,让十里八乡都知道咱桃源村清清白白!”他的提议引来一片附和,却被年轻的铁匠阿强打断:“老叔,卖了这些财宝,每家都能盖上青砖瓦房,孩子们也能顿顿吃上白面馍!”
争论声中,老人佝偻着背走到古籍前,布满老年斑的手掌轻轻抚过封皮上斑驳的朱砂字迹。哑巴大叔突然“咿咿呀呀”比划起来,用铁杖在地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符号——那是座飞檐翘角的学堂,还有冒着炊烟的医馆。小虎的父亲挠了挠后脑勺,憨厚地笑了:“俺寻思,要是能修条水泥路,下雨天孩子们上学就不用踩泥坑了。”
修桥!”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村西头的木桥早该换了,去年李婶摔进去的情景,俺现在想起来还后怕!”这话像是点燃了火药桶,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有人说要建粮仓,有人提议挖水渠,还有几个小媳妇红着脸说想办个纺织坊。火把的光影在众人脸上跳跃,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激烈的讨论持续到天光破晓。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溶洞顶端的裂缝,洒在堆成小山的财宝上时,村民们终于达成了共识。老人颤抖着打开暗门后的木箱,取出一卷泛黄的地契,上面赫然盖着朝廷的朱红大印:“先祖留下话说,这些钱财是为了守护一方安宁。如今......”他的声音哽咽,浑浊的眼睛望向洞口外初升的朝阳,“终于能物归其用了。”
三个月后,桃源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村口矗立起高大的石碑,上面镌刻着张家先祖的遗训;崭新的石桥横跨河面,取代了摇摇欲坠的木桥;青砖白墙的学堂里,传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村头的医馆飘着草药香,免费为村民们诊治。而那些价值连城的金银财宝,被熔铸成精美的路灯、雕花的栏杆,甚至化作了孩子们手中的书本、学堂里的桌椅。
村长被押送到官府那日,经过正在修建的祠堂。他望着热火朝天的工地,望着村民们脸上洋溢的笑容,终于垂下了头。而老人、小虎和哑巴大叔,则时常坐在新修的凉亭里,听孩子们追问古宅的故事。每当这时,哑巴大叔就会笑着比划,小虎添油加醋地讲述,老人则眯起眼睛望向远方——那里,一座石碑正沐浴在阳光下,碑文上“太平”二字熠熠生辉,诉说着一个关于守护与新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