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把我经历的事情跟陈无赦一说,陈无赦惊得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我的天哪,这个村子里到底在干些什么?”
“制药,卖钱。”王艺冷冷的说道。
我和陈无赦一起看向她,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阳光,“好久没有见到阳光了。”
“你说的药,难道是那些小婴儿?”我皱眉看向王艺。
后背突然被一颗石子打中,我回头,看到远处隐隐有人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
“躲起来!”我连忙招呼两人,背上包朝着山林深处跑去。
深山老林中,树木遮天蔽日,枝桠交错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仅有一点点阳光像透过枝桠洒在地上。
腐烂的树叶层层叠叠,一脚踩下去就发出“噗嗤”的闷响,树根巨大的交错着,越往深处走,越是没有路。
陈无赦不得不抽出破军刃,在前面开路,王艺走在中间,我紧握诛魂剑,走在最后。
山林中,只有我们几人的脚步声和喘息声,我凝神静听,那个时隐时现的呼吸声好像消失了,但是我知道,他一定还在跟着我们。
刚才那个击中我后背的石头,就是他给我的提示。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前方的路都开始慢慢看不清了,我前面王艺更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如纸,每走一步都在踉跄,却死死的咬牙支撑着,一句话也不说的跟着我们往前走。
看她已经到了极限,再走下去怕她直接晕过去,我停下脚步,对着前面的陈无赦说道:“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陈无赦停下回头,满脸的汗水,脸上被杂乱的树枝划出了几道细小的口子,他喘息着抹了抹脸,对我说:“上哪儿找休息的地方去?你看看这地方,连块平整的石头都找不到。”
我朝着王艺努努嘴:“她走不了了,必须得休息。”
陈无赦舔舔嘴唇,“这样,你们原地休息,我去前面再找找看,但凡能找到个平整一点的地方,咱们今晚就在那里休息吧。”
我点点头,陈无赦继续往前走去。
王艺撑着树干无声的喘息。
“还有很多人。”突然,王艺开口说道,嗓音嘶哑:“我一定要逃出去,要报警,要救她们。”
“你连位置都不知道,怎么救?”我看向她。
她抬起眼睛看我,“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你以为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王艺一愣。
我定定的看着她,“之前你不肯吃我给你的东西,说话又吞吞吐吐的,虽然我救了你,但是你不信任我,你以为我和那些村民是一伙的对吗?”
王艺没有说话,紧紧的抿着唇。
“不过我大致也猜到了。”我吐出一口浊气,“既然我来了,那这件事就一定会有个结果,放心,我不会再把你送回去的。”
“他们把人分开关的,好像就在村子下面。”王艺说,“是地窖。”
我没有接话,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安魂铃,细细的黑烟,朝着一个方向飘动。
“哥!”陈无赦在远处喊:“这里有地方可以休息一下。”
“走吧。”我拉着王艺往前走。
陈无赦找到的地方其实也不算平整,只是一棵大树下的一小块空地,大树的根系冒出土壤,周围没有荆棘。
我将背包甩在树根旁,帆布与腐叶摩擦发出细微声响。
天已经完全黑了,只依靠着诛魂剑和破军刃上的火焰,勉强看清周围,太阳一落山,山里的温度就会骤降,走了一天,人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山风一吹,冷得直打哆嗦。
陈无赦抹了把脸上混着血痕的泥浆,提起破军刃就去旁边劈砍树桩,火星溅落在潮湿的苔藓上,转瞬熄灭。
不一会儿就砍下一截树桩来,他用刀尖挑着枯叶凑近,刃口突然窜起红色火焰,火焰顺着枯叶燃烧到树桩上,终于将整片空地照亮。
“本事见长啊。”我挑眉看他。
他苦笑一声,“跟着你这么久,一点长进都没有怎么行?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我抚摸着手腕上的安魂铃,铃身发烫,微微的颤抖,“回村。”
陈无赦和王艺对视一眼,二人异口同声:“不行!”
“为什么?”
陈无赦皱着眉不说话,王艺焦急的喊道:“现在好不容易逃出来了,我们当然要赶快出去报警啊!”
“就那一条路,几辆牛车横过去,我们就算有隐身符也走不了,总不能顺着后山到处窜吧?”我看了看四周,又看向双腿还在颤抖的王艺,“在山里钻个十天半个月的,我们还行,你撑得住?”
王艺紧紧拽着衣角不说话。
陈无赦用破军刃敲敲树桩,让火燃烧得更大些,面色沉重的说道:“况且,整个村子的人都是一伙的,肯定早有后手,土婆说杀就被杀了,她的房子说烧就烧,等警察从县城赶来,又爬一天一夜的山路,那些人怕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王艺的神色明显的黯淡下来,一种深深的绝望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起来。
“陈无赦,你在土婆的房间里找到些什么?”
陈无赦默默的从包里拿出一张符咒递给我,“有很多张这样的符咒。”
我接过来一看,就是贴在罐子上的那种符咒。
我从包里翻出火起时我顺手拿走的东西,一本红皮封面的书,还有一张符纸。
符纸和陈无赦递给我的一样,没什么参考价值。
我翻开那本红色的书。
整本书都被水浸湿,勉强翻开,上面的大部分字迹都被水晕染开来,只剩下一些小小的字迹还能勉强辨认。
“什么什么金,2024年7月,什么什么三万二。”陈无赦皱着眉翻看着,“这是什么?”
“账本。”王艺冷冷的看着陈无赦手中的红皮书本。
“你见过?”陈无赦扬了扬。
王艺冷笑,“何止见过,我的名字也在上面,他们买我花了一万三。”
陈无赦沉默下来,把手中的账本放到一边。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
山林十分寂静,耳边传来若有似无的呼吸声。
我心里烦躁得很,索性扬声问:“你到底是谁?看样子你对我们没有恶意,但是一直跟着我们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应,呼吸声消失了。
陈无赦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哥,你睡吧,我守夜。”
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背,随后看了一眼他的背包,然后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