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西垂的阳光,透过窗棂洒下。
映照在景文帝脸上,显得他威严无比。
景文帝已经让韩之序站了起来。
片刻前,对着福禄公公挑眉得意的表情,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韩之序身后不远处的福禄公公,满是褶皱老脸面上笑呵呵,心里却疼惨了。
他真切理解了什么是肉疼!
那可是长公主殿下,特意送他福禄寿酒葫芦!
“咳。”
景文帝清了清嗓子,福禄公公赶紧垂了眼,哀怨的眼神也被藏了起来。
“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景文帝锋利双眼半睁不睁看着龙案前笔直站立的韩之序。
眼神中带着审视。
身量颀长,不算矮。
嗯,五官面前还算端正,眼眸深邃,不像是蠢笨的。
只能说勉强,还凑合。
景文帝在心中评价,不过很快皇帝陛下又补了一句。
比那个裴什么的,顺眼多了。
“今日来见朕所为何事。”
景文帝的语气平平,本应该是疑问句,却一点没有询问的意思。
好像笃定韩之序会来找他。
就连刚刚,福禄公公见到韩之序,也没有表现出惊讶。
这轮到韩之序心里没底了。
都说帝王心深不可测,果然没错啊。
韩之序双手穿过衣袍下摆,将其轻轻撩起,再次跪了下去。
额头触碰到地面,发出‘咚’的轻响。
他字字铿锵:
“求陛下,收回成命!”
日光渐渐西移,辉煌宫殿的影子,被渐渐拉长。
韩之序神色看似平静的从御书房内跨出。
没人能看出他的情绪,也没人知道御书房内,景文帝都与他些什么。
韩之序只顺着小太监的指引,逆着光,缓步走向宫外。
“呵,小韩世子。”
正巧今日在宫内乱七八糟忙活了一天的张长卿下值,碰到也不装乖卖巧的韩之序。
没忍住,阴阳怪气,唤了一声。
韩之序眉眼之间其实更像老定国公。
不故意弯眉眼讨巧笑的时候,眉骨深而瞳孔如墨,倨傲而锋利。
看向张长卿的眼神,让他皱眉心惊。
“张小太医啊,你有什么事?”
有没有心情,对上这个张长卿,他都不会弱了气势。
两个人对上,就像小孩,比的是谁‘小’字,音节咬的更重似得。
“噗,我与你能有什么事。”
张长卿嗤笑一声,跨上了马车准备离开,但是想到了什么又撩起马车帷幔,转头看着韩之序。
“是在宫中碰壁了吗,也不装乖巧懂事了?”
“我一直都挺好奇的。”
张长卿扯了扯嘴角:
“长公主殿下一直待你如亲弟弟。”
“她知道你乖巧面具下的獠牙吗?”
“她知道,自以为纯粹的关系……”
“却是你处心积虑,另有所图的结果吗?”
其实这不是张长卿的风格。
他还真是只有对上林青瑶,能毒舌两句,两人拌拌嘴。
平时脸臭又只喜欢钻研医术,按理说不会对韩之序有这么大敌意。
可不知道怎么了,张长卿觉得自己有些胸闷。
而且就远远看到韩之序的时候,就觉得他格外刺眼。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他远去。
所以他站在原地,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等韩之序到了近前,出言讽刺起来。
要是这个问题,放在今日之前,韩之序也能怼张长卿两句。
可是想到今天在阿瑶姐姐府邸发生的事情。
还有不久前在御书房内,与景文帝之间的对话与承诺。
韩之序勾出了一抹笑意。
其实没有什么含义,就是今天他心情真的不错。
但在张长卿眼中,更加刺眼。
“以前阿瑶姐姐不知道。”
想到那个意外的吻,韩之序眼眸带上笑意。
“今日已经知道了。”
他说着朝等在一边,打着响鼻的追风走去。
“张长卿,知道我们之间最大的差别是什么吗?”
韩之序说着话,手下动作不停。
修长手指握住马鞍,脚尖轻点,暗色大氅在空中划出一抹弧度。
端坐在马背上,追风就刨着蹄子,迫不及待想撒丫子跑。
韩之序却拉直缰绳制止了马儿的动作。
他没有等张长卿的回答,面色坦然自顾自继续说。
“我是居心叵测,但是我从来不害怕袒露真心。”
“更不会让她猜来猜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寒风缘故,他此刻嗓音有些低哑。
“喜欢一个人,从来不是羞耻的事。”
“不,换句话来说,是我爱她。”
“所以我的獠牙,只会撕碎一切对她不利的人。”
“她想翱翔,我就扶她上青云。”
“她要杀人,我就是她最尖锐锋利的刀。”
“这是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
说完,他扬起马鞭,追风傲娇的抬起前蹄,又重重落下,发出‘哒哒’声。
然后四蹄发力,冲了出去。
溅起满地雪沫,在夕阳下莹莹洒洒,将张长卿惊疑不定的身影,笼在其中。
韩之序没有回定国公府,也没有去长公主府邸。
策马从东城门出去后,手下鞭子动作越来越快。
他伏低身体,寒风呼啸,却让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所以唐棠其实很不喜欢去这个主子的书房,他书房寒冬几乎都不怎么烧地龙。
因为在韩之序看来,寒冷能让他更专注的思考。
此刻也是这样,御书房中,景文帝试探问他,圣旨必须要下,要么是赐爵位圣旨,要么可以是他与阿瑶姐姐的赐婚圣旨。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会不想要?
可是对于韩之序来说,他更希望是阿瑶姐姐自己愿意,而非任何一个外力的干涉。
她的意愿,就是他全部心意。
哪一道圣旨他都不想要,但却能毫发无损走出御书房,当然是付出了别的事。
天色渐暗,他放慢了马速,看着依稀可见的慈光寺。
“就拿你开刀吧。”
韩之序喃喃两句,又加快速度朝着山腰香火弥漫的寺庙而去。
趁他病,要他命。
李锐勾当的把柄,正是他要交付给景文帝的,也是他能光明正大站在林青瑶身边的答卷。
更是给一个父亲看的,能保护好女儿一辈子的真心与能力。
寒风何惧!
隆冬又何惧!
逆着山风上行,他只怕林青瑶不再需要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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