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新鲜的印子,引起了陈建军的注意。
眼吧前儿开春儿了,林子里的牲口都往外跑,觅食咧。
而且开春之后,万物生长,那些长角的牲口就需要找树干磨角。
比如狍子、鹿之类的。
还有那些熊瞎子啥的,也会找树干磨爪子。
凭着树干上留下的印子,便能够判断出是什么畜生弄出来的。
如果是熊瞎子的话,就不只是树皮上留些印子,熊瞎子劲儿大,里头的树干都能被划出印子。
像这种树皮磨没了,树干光溜溜的,大概就是鹿之类的,在这里磨角了。
陈建军四下里打量了一眼,周围还有几棵树也被磨得光秃秃的。
按照以往的经验,附近肯定有鹿群。
他抄起枪,猫着腰开始四下里寻找起来。
眼下地上还有积雪,沿着脚印儿倒也好找。
通常开春之后,鹿群会迁徙,重新找个靠近水源的地方定居。
鹿群也会冬眠,冬眠的窝需要安全,自然深山最好。
但到了春天,它们需要找吃的,就得往山下跑,重新找地方。
沿着脚印走了没多远,陈建军就发现远处有几根树干上也是光秃秃的,但与先前的不一样,这里的树干上出现了牙印。
这些树皮不是用来磨角的,而是被吃了。
眼下积雪覆盖,少有吃的,那些鹿群便会啃食树皮充饥。
但是鹿群胆小,大部分情况,他们会啃食窝边草,看见这种情况,就说明距离鹿群定居点不远了。
陈建军绑上羊皮毡子,脚下也变得小心翼翼。
几乎没发出半点声音。
在攀上一个土坡之后,陈建军便看见不远处的山沟里,一群梅花鹿正在喝水。
见此一幕,陈建军不由得心中一喜。
梅花鹿这玩意儿,可比狍子、犴子那些东西值钱多了。
虽然都属于是鹿,可梅花鹿药用价值更高。
一只梅花鹿的鹿茸,便足以卖到一两百的高价。
陈建军心中虽然兴奋,却并不着急。
他一双眼睛如同鹰隼一般,扫视着鹿群。
他在挑选猎物,这么多鹿群,一旦开枪,肯定会吓跑他们。
陈建军必须保证搞到里头最值钱的鹿。
哪种鹿最值钱呢?
当然是刚长角的那种,鹿茸越嫩越值钱。
但眼下开春儿,刚长角的鹿也不少,陈建军还得挑选个头大的。
在选中目标之后,陈建军深吸了一口气,瞅准机会,终于出手。
他开枪的速度极快,三枪过去,已经有三头鹿倒地不起。
而就在他想要继续的时候,鹿群开始四散奔逃,混乱的场面,让陈建军失了方向。
他无法瞄准,只能随意开了几枪。
运气好,又打中一头。
片刻之后,那群鹿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山沟里只留下四头鹿的身体。
陈建军收起枪,沿着山坡滑了下去。
那四头鹿个头都不小,一只约莫几十斤重。
关键是其中三头都长有鹿茸,这就是几百块钱啊。
剩下的那一头是陈建军随意打的,是一头母鹿,压根没长角。
不过,这些肉也能卖钱。
鹿肉并不好吃,比较柴,唯有小鹿肉比较嫩。
但眼下大家都缺肉吃,别说这种鹿肉了,就是老牛肉都有人买。
陈建军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几头鹿运上山坡,绑在爬犁子上。
他坐下歇息了一会儿,这才拉起爬犁子,往回赶去。
如今就他一个人进山,路上也没人换着帮忙,他的速度慢了许多。
等到下山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拉着爬犁子回去的路上,孙秀芹提着油灯找了上来。
尽管陈建军多次说过,让孙秀芹不用来接他,但当妈的,哪有不担心自家儿子的?
孙秀芹换过陈建军,拉着爬犁子,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开口说着。
“你二姑她们来了!”
陈建军闻言,心中一愣。
陈大柱兄弟姐妹有四个,陈大柱排行老大,二柱子排行老三,中间还有个姐姐,底下还有个妹妹。
不过,他们早早的就嫁出去了,只有逢年过节的,才会回来。
眼下,她们突然回来,陈建军便察觉到事情不太对。
“爷爷叫她们回来的?”
“嗯呐!你说得没错,二柱子媳妇昨天拿了钱,果然没带你爷爷去看病,反倒是联系了你二姑、三姑她们,让她们出钱给你爷爷看病呢!”
孙秀芹开口解释着,心中也有些后悔。
要不是她心软,也不至于让吴艳丽骗走二十块钱。
可现在,她也不好开口要回来,眼下二姑她们过来找孙秀芹,也是想听说了孙秀芹给了钱,过来问问情况。
“她这是尝到甜头了,想要从二姑她们手里头骗钱咧!”陈建军一眼便看穿了吴艳丽的小心思。
眼下,陈长河已经没用了,那女人这是要拿这老家伙,从他几个孩子身上再榨些油水儿出来。
孙秀芹何尝不懂得其中的道理?
她也没想到自己原本的好心,却让那女人利用了。
“我跟你二姑她们商量着,要不咱凑钱给你爷爷看病去算了!”
孙秀芹到底还是担心陈长河有个三长两短,这才跑来找陈建军想要商量一下,实在不行,他们出钱给老爷子看病。
但陈建军听见这话,却摇了摇头。
陈长河那性子怕是改不了了,要是他好了,往后指不定还会作妖。
不过,陈建军也担心她们会赖上自己。
思索了片刻之后,他这才继续说道。
“娘,咱钱都给了,看病的事儿就应该吴艳丽去做,反正爷爷现在也跟着二柱子呢!”
“我看……你这样,明儿带着二姑她们上门去找吴艳丽,把你给钱的事儿都说出来,闹大些,让大家伙儿都知道!”
“咱该做的做了,往后爷爷要是有啥事儿,那就是吴艳丽给耽误了,怪不到咱头上!”
孙秀芹默默看了陈建军一眼,心里明白过来。
他明知道吴艳丽不会去帮陈长河看病。
却只是让她们去闹出些动静,将自己摘干净,他这是摆明了不想陈长河好了。
孙秀芹思索片刻,终究还是答应下来。
对于陈长河,她心里也没啥好印象。
自从她嫁到陈家之后,可没少被欺负。
当年,她怀着身孕被那老东西赶出家门,要不是村里头给了个牛棚,让她容身,她早就死了。